程大老爺冷哼一聲。
程行齟難得地垂著頭靜默不言。
山月的聲音縮在身後,顫顫巍巍響起:“.要改也成,隻是如今有些來不及了,老爺若是覺得兩隻雀兒礙眼,不若將下麵那隻裁掉?”
程大老爺綠豆眼掃了過來,正欲發火,卻被程行齟截斷了話頭:“爹,畫都畫好了,蔣家和豐家都交了畫,再延後,我們恐怕失了先機——畫上畫的也不一定是長久的,待月娘嫁到京師,我們走通.”
將其中的話含糊了過去,“門路一通,我們家避開老大人捐官也並非不行。”
程大老爺揮揮手,冷聲一個“滾”字囊括所有。
程行齟巍然不動,山月退出外院書房,轉身去尋了知母堂的黃梔,拉住雙鬟小丫頭的衣角,柔聲道:“.你這兩日莫在太太跟前現臉,剛大老爺和太太起了幾句言語官司的。”
黃梔從袖兜裡遞給山月一串風乾的鹽津梅肉:“謝謝我的好姐姐——我一早便知道,今兒一早太太去了趟城北柳府,噢,就是前知府老大人府上。”
廊下無人,黃梔壓低聲音,和漸漸親近起來的山月分享:“每回太太去柳府做客,晚上回來大老爺和太太都要起口角官司——旁人沒發覺,隻有我知道。”
嗯,黃梔眼皮子淺、又愛錢,但眼招子確實亮,否則也不會才來程家一年半就進了內院。
山月不解:“我以為大老爺待知府老大人十分恭敬親密?”
黃梔聳聳肩:“是很恭敬親密,老大人來府上,我們家大老爺恨不能做他的痰盂,親口去接痰誰知道呢?許是大老爺不喜太太拋頭露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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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無人,黃梔談性正濃,這些話她沒跟任何人分享過:院子裡頭的女人都是烏雞眼,麵上好背地裡壞,她一個字都不多談。
這位山月姑娘不一樣,嘴巴嚴實,從拿銀子就能看出來,她前前後後從這姑娘手裡剜四五個小銀飾了,這院子愣是一句風聲都沒有。
這賀姑娘能處。
黃梔低聲道:“這你看,後院裡得寵的肖姨娘、龐姨娘都是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過年節連娘家都不回,這輩子去過最遠的地界就是咱們家的垂花門.陳姨娘就不得寵,我覺得是因她喜歡遊街,十天半月就出去一次,要麼買胭脂水粉,要麼買糕點茶湯,反正就一門心思想出去溜風兒,大老爺一年就去不了她那幾次。”
山月砸吧了一會,問:“老爺對太太呢?”
黃梔立刻道:“還行,正月初一十五能去一回,但如若太太出過門,過後一個月,老爺一定不來,就算來,也不會叫水——”
黃梔一頓:“你知道叫水是什麼意思吧?”
山月適時紅了紅臉,略帶羞赧:“聽過,不太明白。”
黃梔笑起來:“這醃臢事,不懂的人才命好啊!我第一麵見你就覺得你必定命好,你看這才幾天,你都住進群芳苑了!往後若是升發了,彆忘了我這個小妹妹呀!”
山月看了眼黃梔。
這個小姑娘看上去呆呆的,卻很聰明。
沒人告訴她,卻能猜到群芳苑是程家養來做什麼的,猜到她進了群芳苑是什麼意思.
山月抿唇一笑:“這些話,彆在太太跟前說漏了,咱們姐妹胡諏取樂就行了。”
黃梔唇角一僵,跟著嘿嘿笑了兩聲:“不說不說,都是玩樂話,入不了東家的耳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