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匍匐的前進
第35章匍匐的前進
山月仍匍匐在地,碎瓷片劃傷了手背,隔著夾衫棉衣生疼,她努力調整姿勢,不讓自己膝蓋觸碰到地麵——她若屈膝跪死敵,死後小鬼笑賤貧!
段氏的抽泣瞬時一滯,猛地抬頭,雙目圓瞪:“程大興,你什麼意思!”
程行齟一開始並未立刻明白,待咂摸過味後,神色最先是驚喜,隨後變為遲疑和詫異,最後雙肩向後一縮,變得隱忍緘默。
程大老爺並不理會段氏,擠在肉裡的三角眼迸發出攝人的精光,死死盯住山月:“畫畫這玩意兒,阿拉不懂,但也聽說過,畫人是畫骨,畫景是畫韻”
程大老爺聲音拖長:“你這副畫的意思是,大郎和柳大人,相貌很相似?”
山月半仰起頭,神色張皇無措:“我不知道.我畫完才發現,大郎和柳大人竟有六七分的相似.尋常人兄弟、父子、姐妹之間有四五分相似已很難得.柳大人年紀上去了,加之素日蓄須,得幸我是畫畫的人,這能得以從眉弓、眼角的骨相延展畫出完整的側麵.”
山月大哭:“我畫這幅畫本是無意!——我,我,我情郎總不至於是上了年歲的柳大人呀!”
是啊。
你的情郎不是那柳知府,但有人的情郎是柳知府啊。
戴綠帽子,也就罷了。
甩給他一個玩爛了的賤貨,也就罷了。
把他當柳家配種的牲口,也就罷了。
他一直以為,兒子,至少是自己的呀!!
至少兒子不存疑的呀!
他拚上性命、拚上尊嚴,什麼爛貨都要,什麼臉都丟,不就是為了程家光耀嗎?!不就是為了他忍耐了,他的血脈就能張狂嗎!?男人活這一輩子,忍氣吞聲、吃苦受累,不就為了留種嗎?!
為了保證血脈,隻要段氏出過門,他必定一個月之內都不會碰她.這樣嚴防死守,竟也攔不住嗎?
不,不。
他現在想扇自己兩耳光。
垂花門鬆得像係不住的布袋子,人就像泥鰍一樣,“梭”的一聲就滑出去了,便也可以“梭”的一聲滑進來他在深山裡買藥、采藥,段氏沒出去,難保那柳知府不進來?
彆人的婆娘睡起來滋味好,在彆人的床上睡彆人的婆娘,滋味豈不是翻了倍的舒服?
他忍了大半生啊。
忍了半輩子啊!
他現在懷疑,兒子不是他的?!兒子現在有可能不是他的!?
程大老爺緩緩站起身,因肥胖,腳後跟滑拖在地麵上,幾步走到段氏麵前,像山一樣橫在段氏麵前,龐大的身軀將段氏死死籠罩,光一絲絲都透不進去,段氏的臉上灰黑一片。
程大老爺單手掐住段氏的脖頸,另一隻手緩緩揚起,像隨手扇蒼蠅一樣,“啪啪啪”地連續扇在段氏的左右兩邊臉上!
“程行齟,是不是我的種?”
十個耳光後,程大老爺死死掐住段氏的下頜,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