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隱墨,寫時是黑字,一會就隱沒在紙上,將紙張放在燭火上漂,就又會出現字跡。”山月語聲平靜:“萬一我死了,這本手劄也不至於給彆人帶來麻煩。”
“格老子的,小娃兒家家,死什麼死,呸呸呸!”王二嬢氣得拍嘴,她不敢拍山月嘴巴,隻能拍自己嘴巴。
王二嬢很些話想問,但想了想,很多事五爺總會問。
“其實五爺很喜歡你。”王二嬢撓撓頭,低聲罵了句:“雖然他摳,一分藥錢都不想給你出.但是如果真的有事,你可以跟他說。”
山月終於停下筆,轉過身,正麵正視王二嬢:“你呢?你不好奇,我究竟想做什麼?”
王二嬢搖頭如撥浪鼓:“不好奇,想問也不問。”
隔了一會又道:“你總不得害二嬢。”
王二嬢大大打了個嗬欠:“睡了睡了!明天死胖娃出殯,多早就要起。”
想到明天早起,王二嬢罵人的功夫都長進了:“——狗日的死胖娃,活起打人,死了折磨人,等下了黃泉,閻羅王罰他一身肥肉熬豬油!”
山月眸光看向王二嬢精瘦矮小的背影。
隔了許久,方轉身執筆,繼續埋頭疾書,待書寫完畢才置筆入洗架。
窗欞半開,東廂房的蠟燭被罩上了銅製鏤空燈罩,鏤空的銅球不敵紙糊的燈籠,犧牲了透光而保存了安全,隻因山月怕火。
雖然她沒說過,但王二嬢不知何時察覺到,操著一口川話大鬨程家庫房,幫山月搞到了一打罩光銅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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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微微探出身,迎著微弱的燭光,用筆頭敲了敲略有生綠鏽的銅球表麵。
“鐺鐺鐺——”
發出的聲音沉悶低迷,最後尾調漸漸落入地底。
她一個人死就行了。
其他人不能死。
等她死了,她就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王二嬢。
噢。
銀錢留給黃梔。
那丫頭是金蟾蜍變的,世間第一喜歡錢.
山月緩緩站起身來,將窗欞合上。
她想死很久了,但她現在不能死。
那些人,她才知道名姓,程家雖已大亂,但禍根未除。
水光,還有她的小水光,她的小水光有可能還活著呢。
山月想了想,低頭將手劄簌簌向後翻,翻到最後一頁,提筆沾墨,打橫劃掉了一行,重而新起一行。
那就再活活罷。
再在這該死的人世,多活兩天吧。
翌日天未亮,出殯的嗩呐吹透半個鬆江府,紙錢揚天,白幡迎風,程大老爺下葬,孝子賢孫痛哭。
對外的戲演完,對內的戲,敲鼓打鼓,再次登場。
程家一行返家後,族中兩個精壯男子闖入外進馬廄,卻見室內空無一人,瘸腿的桌上放了張血書。
“承德七年八月,吾乘四駕馬車前往郊外溫泉小莊休養,一路無人伴行。”
今天隻有一更,大姨媽第一天,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