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高昂著下頜,舉起鈸過頭頂,向圍觀諸人大方謝幕,笑眯眯一雙月亮眼:“多謝諸位捧場!明日再來!明日給大家唱黃梅戲,講的是藥堂無德竟致人雙腿癱瘓的故事!多謝——多謝——!”
小姑娘旋身跳下響鼓,似是在同身側的婦人嘟嘴撒嬌,抹了把汗,好似在埋怨演這一場累得很。
山月艱難地吞咽下唾沫,餘光瞥見程行齟,隻見他麵容鐵青、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好似要炸了。
“善。”
山月輕聲強調:“程家以善立世,多年義診散藥,莫要毀於朝夕。”
山月又轉頭看了看車窗外,低聲提醒:“她們是在路上擺的鑼鼓,沒有進店裡去,如今恰逢您與柳大人相認的關鍵時節——您且忍一時風平浪靜罷。”
程行齟後槽牙咬緊,他引以為傲的下頜線,如今真情實感地鋒利起來。
“是。”程行齟攥緊拳:“見柳大人要緊。不過一群賤民,想來是收了白記的銀錢來潑我們臟水的,隻要自己不亂陣腳,論她又唱又跳作戲,又能奈我何?”
山月溫聲稱是。
車簾被一把甩下,山月的餘光從縫隙中飛快收攏,隻能見那群人四散而去,紅衣姑娘攙扶著身側的婦人快步向東南方行進。
山月手縮在袖中,十指指頭冰冰涼,不自覺地顫抖。
她反掌將覆手為拳,修剪得體的指甲瞬時掐進肉裡。
疼痛是世間最好的發明,強悍到可以將所有的情緒覆蓋。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6一9一書一吧一看!
呼——
山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不要亂陣腳,不要亂陣腳,不要亂陣腳。
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
山月再睜眼,柳府至。
官宦之家,門前三丈拴馬。
車駕在巷口停下,程行齟下車,從頭到腳平複整齊,叩響宅門,門房探出腦袋來,認得山月:“.阿嬤在後院等你一刻了!快進去吧!”
將偏門打開,放山月進。
程行齟意圖跟隨入內,卻被門房單手攔下:“你是誰!”
程行齟麵色一垮,鐵青一張臉愈發彰顯怒容。
“是我們東家少爺!”山月忙道,笑靨溫婉柔和,扯過門房塞了一個小香囊,香囊裡“叮叮咚咚”裝了銅錢:“前些時日,我們大老爺過世,太太傷心過度也臥了床,我們東家少爺人好,今日特地送我來的——來都來了,總不能不進去給柳大人磕個頭吧?您行行好,就當全了我們少爺的孝心!”
“什麼貓兒狗兒就敢來給我們大人磕頭!”
自古門房七品官,這個門房官威比縣令還大:“你是得了大人和阿嬤青眼的!若什麼人都來府上磕頭,我們大人也彆想清淨吃喝了!去去去!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商賈要安分,甭見杆就爬,見船就上!”
程行齟一張臉紅了又綠,綠了又白,幾欲一巴掌扇到門房臉上!
山月趕忙將門房又往裡拉了拉,壓低聲音:“.您縱然不看在程家的麵子上,也請看在我們太太麵子上的呀。”
門房眼珠子一轉想了想,神色頗為曖昧:“噢噢噢,你們太太是段師爺的閨女!”
門房扯嘴笑開:“這不是大水衝了龍門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嗎!段太太可是常客——”
偏門拉開了更多。
給程行齟留出進入的空間。
待程行齟二人朝前走了兩步,才聽門房在與旁人譏諷說笑:“.又是一個狗雜種!”
今天是妹妹的角色生日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