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鬱道:“因疫病喪生的人,死後需點火燒掉。”
小子大哭:“不可!“又重複一遍:“我爹還躺在冷地上呢!”
程行鬱側眸,狹長澄澈的眉眼多了幾分憂慮。
屍體的事暫且放下,程行鬱三步並作兩步走拐角推門進,屋內黑黢黢的,隻有一盞小蠟燭微弱閃光,破木床上躺著個婦人,一條手垂在床邊,一屋子彌漫著一股發酵後的酸餿味。
程行鬱如同什麼也沒聞到,大步邁開,握手腕掐脈,沉默片刻又將婦人的下巴抬起,捏開下頜看咽喉。
昏黃燭火之中,程行鬱的側臉被忽閃的外焰蒙上一層暈染的柔和光圈。
溫厚、乾淨、純善、平和.
山月不自覺地抬起下頜,緊緊抿唇。
“.白日領過藥?”程行鬱低聲問,尾音因疲累有些許發顫:“煎熬之後,給你娘喝過了嗎?”
小子哭:“喝了,喝了兩次,沒吐!您說不吐就不用去紮針,娘就沒去!誰知夜裡突然燒起來,連入幾次廁,跟著就暈過去了!”
程行鬱單手從懷中掏出那夜山月昧下的螺鈿紅漆木管,從裡麵倒出一小半片參片,錯開婦人下頜,小心翼翼卡在她舌根下,又叫山月抽出三棱針,正身背身施針三十八穴。
施針時,下手需穩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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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行鬱專注地緊盯銀針,左手扶住右手手腕,鼻尖沒一會兒就沁出汗珠子。
約莫半個時辰,施針完畢,小子目光炯炯,滿含希望:“我娘,我娘能活嗎?”
程行鬱沒說話,將銀針靠攏裝好:“活不活,就這兩日。若能活,明早會醒,若不能活”
程行鬱住了口。
小子死死咬住拳頭,眼淚一汪一汪地湧出眼眶。
程行鬱站起身,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跪下去。
山月下意識隨身去扶。
小子極其悲愴之下,仍記得家教:“那,那一小片藥.多少銅子?若現在不夠,我給您畫押寫欠條.”
程行鬱已經很累了,脊骨略略彎曲,胸腔必須大幅度起伏才能保證不喘,扶住牆向外走,揮揮手:“那參片算女劍客劫富濟貧昧下的,不用錢。”
說罷便推門出了屋。
程行鬱走得很快,大步走了兩步,方扶牆停下。
山月緊跟其後。
高聳的城牆下,程行鬱單手扶著冰涼的牆磚,垂下頭,罩紗拂弄泛黃的麻布衣襟口,隻覺月光不知人間事,日日如水又如歌。
“你救不了所有人。”山月開口。
這世道,總要有人殘忍。
程行鬱沉默許久後,亦張口:“所以我竭力救人。”
這世道,總要有人善良。
修改了一下,感覺比之前的處理方式更好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