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取義一時忘了怒罵,大張著嘴巴看著天上那個飄忽不定的亮點。向取義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這邊沒有神姬,肯定是剛剛的爆炸有西班牙人的妹子漏網了,而從她能飛這點來看,這妹子還裝備了增幅器。
豆大的汗珠刷的一下就從向取義的腦門子上滾了下來,直滾進他眼睛裡,向取義趕忙抬手猛擦眼睛,與此同時,華工們的陣線開始動搖了。
“天呐,是神姬!”
“她要來屠殺我們了!”
“彆慌!”眼見戰線就要崩潰,向取義不顧頭頂西班牙人的火力,跳起來連著把幾個離開位置要溜的華工給踹回掩體後麵,“那是在虛張聲勢!要是她有能力攻下來,她早就下來了!那是在嚇唬我們呢!彆慌!把沒攻擊力的神姬都拍出來嚇人了,鬼佬要頂不住啦!”
向取義貓著腰沿著華工們占據的戰線奔跑,一邊跑一邊把那些動搖的人按回各自的掩體後麵。
“穩住,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我向取義沒見過,聽我的沒錯,榮華富貴就在眼前,你們想讓那些死掉的兄弟白死嗎?”
就在這時候,飄在天上的那個光點動了。她向著正在沿著戰線移動的向取義俯衝下來,背後的增幅翼散發出強光,她伸開自己的右手,握在手中的導力劍的劍柄前端,精神力凝結成足有三丈三長短的光刃。
向取義的為了穩定軍心扯的謊其實歪打正著了,這碩果僅存的神姬的精神早就在之前的爆炸中為了保護自己而耗費得差不多了,原本配屬給她的增幅器也被爆炸報銷了大半,隻剩下她臨時抓到手的飛行翼和這把導力劍,此時的她連防禦槍彈的能力都沒有,隻要有人給她一槍這碩果僅存的神姬就報銷了。
可當這名少女帶著必死的信念向著向取義俯衝下來,準備用自己的生命換取對方指揮官的性命時,地麵上華工們的戰鬥意誌就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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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媽呀!”不知道誰大喊著,率先丟下槍往後跑去。。
剛剛被向取義穩定住的展現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一部分人效仿那個先行者,丟下槍扭頭就跑,大部分人都拖著步槍,異常堅定的拔足狂奔,就連向取義精心挑選忠心耿耿的馬仔組成的機槍隊也丟下了笨重的馬克辛。
西班牙人的機槍瘋狂的嘶鳴著,收割著落荒而逃的人群。
向取義整個傻掉了,還好他的馬仔夠忠心,兩個人衝上來抗起他就跑。
但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要不是西班牙人害怕傷到俯衝下來的神姬,和勝堂的香主恐怕早就給打成篩子了。
但敵人的神姬已經殺到了眼前。
“關爺爺啊……”向取義瞪大眼睛死死的盯著西班牙人那疲憊的臉,下意識的呢喃道。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無形的力量砸到了西班牙妹子的後背上,她那雙煉金術和導力術製造的翅膀瞬間解體,變成一係列的零件,然後她整個人被拍到了石板地上,像個被打扁了的蒼蠅一般貼在地上,不動彈了。失去刀刃的導力劍從她手中滑脫,沿著地麵一路翻滾,最終消失在廢墟的碎石當中。
雪代巴翩然落下,巫女服那潔白的水袖隨風飄飛著,仿佛她的翅膀。
少女穿的正是她決定加入林有德陣營時穿的那套華麗的巫女服,不過她在陣羽織外麵套了一件鑲嵌滿煉金術和導力技術留下的紋印的胸甲。她頭戴高階巫女才能使用的朱雀金冠,脖子上套著鑲嵌了一圈寶石的銀圈,背後還背著個架子,架子上兩隻並排擺放的水晶容器裡裝滿汞合金,液態的金屬感應著少女的精神波動,散發出忽明忽暗的幽蘭光芒。
此時,神巫女雪代巴——宮崎寅藏——已經武裝完全,她身上的飾品來自不同的年代,全都是使用秘術製作的法器,這是宮崎家一代代神巫女不斷積累下來的最寶貴的財富,而她背後的背包則是現代西方導力技術的最新結晶,能夠成倍的放大她的力量。
向取義呆呆的看著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女孩。
而女孩則用不急不緩的、和此時的氣氛完全不符的口氣說道:“我從廣州啟程的時候,我家主人要我轉告向掌櫃,把將風營分散使用,是個戰略錯誤。為此他派我過來,以防萬一。”
說完少女抬起手中那張和她差不多高的長弓,她將長弓高舉過頭頂,緩緩拉開。
純淨的精神力凝結成的箭憑空出現,同時少女背後的背包中的液體驟然明亮,不可直視。
機槍子彈鋪天蓋地的向著巴覆蓋過來,卻在少女身前碰到了一張無形的鐵壁。
利箭離弦。
西班牙人的兵營像瘧疾纏身的病人那樣打著擺子。
兵營麵向巴的那一麵像遇到巨浪的沙上城堡一般崩塌。
在僥幸沒有崩塌的部分,爆炸的衝擊波衝開了每一道關著的門,摧毀了每一扇玻璃窗,掀翻了每個站著的兩腳生物。
“我應該可以戰鬥12小時左右。”巴對向取義說道,“不過我會在體力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停止作戰行動。請你們動作快點。另外,這個暈倒的西班牙人我要帶走。”
“帶……”
向取義剛想問巴一個人怎麼一邊作戰一邊帶走體力透支的西班牙人,卻在開口的一瞬間恍然大悟:他看到一身灰色軍裝的陳海輝帶著大批灰衣軍出現在不遠處的街角。
神姬一旦精神力耗儘,就會立刻昏死過去,完全成為任人宰割的“屍體”。而一般神姬能持續戰鬥的時間都不長,像巴這種頂尖級彆的神姬配上頂尖的裝備,才能打滿十二小時——這個十二小時還隻是個保守估計,衝突激烈一些可能六七小時就跪了,萬一不好運正麵吃了三百零五公厘的海軍重炮,那可能一炮就半條命——另外巴剛剛那一箭,實際上隻比三百零五海軍重炮威力大上一些,和二戰美軍衣阿華的四零六相當。
所以神姬投入戰鬥,必然伴隨大量正規部隊保護,以清朝為例,神姬營一營投入作戰,必然有兩萬以上的精兵隨行。。
這些美麗的殺戮機器在強大一麵的背後其實相當的脆弱。
向取義看著陳海輝直接丟下自己不管,領著灰衣軍衝進自己剛才還在猛攻的西班牙兵營,重重的歎了口氣。
2月15日,廣州,龍淵閣。
林有德依然睡到第二天中午。
穿越之前看電影看小說,都有大事情發生前主角坐立不安的描寫,林有德也覺得自己應該像故事裡那些大人物那樣不斷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等消息。但他等了兩個小時,突然覺得這樣很蛋疼也很沒意義,就跑去睡覺了。
林有德的想法很簡單:反正能做的都做了,自己問心無愧。再說這荷浪牙波也好,馬尼拉也好,都遠在天邊,林有德的手夠不到。既然如此那就隨它去。
起床以後林有德心情極佳。
從臥室裡出來,林有德發現院子裡的桃花竟然開了,這讓他的心情變得越發好起來。等他磨磨蹭蹭的晃悠到書房,杜琪峰已經等在哪裡了。
“林大哥,馬尼拉與荷浪牙波都拿下了。就像您預料的那樣,馬尼拉出了簍子,損失慘重,參加馬尼拉戰鬥的將風營一部損失近半,向取義的人也傷亡甚重。如果沒有巴小姐和九哥率領的海陸豐支隊,恐怕這馬尼拉還真拿不下來。”
“哼,精銳部隊應該集中使用才有效果,這麼淺顯的道理都不懂。本來將風營兵力就不足,還要分成三部分,投入到呂宋島上三個地方去,胡鬨。”
在舉事前,林有德和向取義在將風營的使用上發生了分歧,向取義擔心馬尼拉之外的兩處起義不能成功,認為將風營應該分出一部分去支援彆的地方,反正馬尼拉西班牙的將風部隊就一個連一共十二台,留下二十四台將風綽綽有餘。而等到在甲米地的殖民軍抽身回援,從廣州出逃的聶雪秋的神姬營也該到馬尼拉了,那樣華人在菲律賓的非常規戰力方麵就占有壓倒性的優勢,至少能保馬尼拉不失。
接著就有充足的時間慢慢整編部隊,和西班牙人還有土著人爭奪整個菲律賓的控製權。
向取義這個看法咋看沒錯,但林有德卻不能同意。他可是未來歸來的偽軍迷,集中使用精銳部隊已經根深蒂固的根植在他的意識裡,當然不能同意向取義那種類似“坦克是步兵支援武器”的看法。
可最後向取義一撂挑子,表示要麼你去指揮,要麼就按我說的來。林有德尋思了一會兒覺得廣州自己還不能走,公開在菲律賓拋頭露麵太顯眼了,就不再反對。
所以現在知道向取義吃了虧,林有德多少還是有點幸災樂禍。不過他更慶幸的是,自己有先見之明把巴和海陸豐發動起來的海陸豐支隊派過去了。
“我們的部隊損失如何?”
“電報上說,微乎其微。另外,巴抓了一個西班牙的神姬,活的,在電報裡詢問怎麼處理。”
“先就地關押,等抗住了殖民軍的反撲,局勢穩定了就送到荷浪牙波去。”林有德頓了頓,又問道,“聶雪秋那丫頭那邊呢?”
杜琪峰一臉輕鬆的答道:“今早她就宣布起事,然後帶著願意跟隨她的54名神姬和若乾支援人員,上船奔荷浪牙波去了。廣州的水師奉命追擊,不過餘管帶放了幾炮就回來了,聶雪秋的船剛剛發回電報,說已經和杜威先生的亞洲艦隊會合,正在南下。另外,廣州水師無功而返後,譚鐘麟勃然大怒,餘管帶則分辯稱神姬營以神姬應戰,水師勢單力薄,苦戰不敵,據說哭訴得情真意切,聽者動容啊。”
林有德也笑了,那餘管帶能不動容麼,為了湊出苦戰的傷亡,他不知道要少吃多少空額。
“阿峰,你再給那餘管帶塞張銀票,算是他一番哭訴的辛苦費。”
“好嘞。”
杜琪峰領命離去後,林有德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搖頭晃腦的開始哼起現代京劇智取威虎山的選段。
“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把熱血寫春秋~”
唱完,林有德很有楊子榮範兒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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