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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戰爭的戰火在兩個大陸同時展開,不過誰都看得出來,軸心國攻擊的重點在西大陸,畢竟邦聯在那邊的國土緊貼著軸心國的主要發起者尤滋海姆國的本土,而且西大陸的邦聯國土隻有東大陸的邦聯本土的三分之一大小,卻有著大量對維持軸心國的侵略戰爭至關重要的資源,以及邦聯將近百分之四十的重工業產能。
對於軸心國來說,這是他們一定要拿下來的一塊肥肉,不占領頓涅茨河流域,它就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西聯諸國開戰。
而對於邦聯來說,任何一片國土都是不可以放棄的。
再加上大裂隙的存在,在西大陸,戰爭變得無比的慘烈。
相反的,東大陸這邊戰爭的節奏就變得緩慢很多,實際上,衛國戰爭的第一年軸心國甚至沒有在東大陸發動像樣的攻勢,他們隻是越過了邊境,燒了幾個村莊,就讓龐大的軍團原地駐防,這些壞傢夥對自己同夥都懷著戒心,在確定西大陸的局勢之前,他們絕對不會貿然攻擊邦聯那龐大的戰略預備隊。而邦聯的統帥部也爲了年底大裂隙開啟時對西大陸的反攻而傾向於保存兵力,所以東大陸這邊在衛國戰爭剛剛開始那一年裡顯得異常的平靜,所有人都有種戰爭離我們還很遠很遠的錯覺。
雖然軸心國沒有在東大陸展開像樣的地麵攻勢,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的空軍大規模的越過國境線,空襲我們的機場還有可以起降空中戰艦的港口。
所以戰場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情況,那就是地上雙方的士兵隔著鐵絲網、三角堆、還有戰壕煮咖啡喝,偶爾還交換點香煙什麼的,可天上的戰機卻打得不可開交,有時候還能碰到飛空艦隊間的炮擊戰——陸軍的士兵們管那叫煙火大會。
那個時候我隸屬於東方紅旗艦隊第十一空中驅逐機大隊,大隊的駐地在第聶伯河流域一個叫維申思科的鎮子附近,距離前線大概兩百五十公裡。我們的基地不大,隻駐紮了我們大隊的六十架普通活塞動力的拉-5戰鬥機和八架活塞-符文複合動力的雅克2。
由於我們基地屬於斯摩陵斯克軍港防禦圈的一部分,激烈的空戰每一天都在進行著。每隔幾天機場的食堂裡總會消失些麵孔,有時候甚至一次少一大片。
不過那個時候我根本就不關心整個戰爭如何如何,那個時候的我正被現實中的境況所困擾,每天都過得很不開心。
事情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我在第一次戰鬥飛行中,弄死了和我搭檔的妖精娜塔莉亞。
我至今都清楚的記得那一天,當我從與飛機上的光學瞄準器同軸安置的戰果確認照相機上拆下記載著八次擊落的膠捲,興高采烈的跳出雅克2的機艙,一邊對跑過來的地勤人員揮舞手中的膠捲盒一邊敲打後座的座艙蓋的時候,我猛然發現,那個從我正式成為雅克2的飛行員之時起就一直跟隨著我的妖精,那個有著漂亮的棕色長髮和修長身材的美麗的妖精少女正一動不動的躺在飛行座位上,那雙漂亮的眼睛早已變得渾濁不清,就連她最喜歡的天空都再也無法映出來了。
大隊衛生所檢驗的結果是沒有任何外傷,結論是她死於精神力透支。
妖精是啟動符文驅動係統必不可少的存在,本來符文係統就是源於妖精一族那古老的魔法,科學家們在對這些魔法的研究的基礎上建立了“符文科學”有些國家叫做“魔科學”),並且製造出利用這種技術的神奇機械。不過,科學家們沒有找到不通過妖精族就啟動符文科學產品的辦法,於是妖精族就以符文機械的啟動者的形勢融入了人類的社會。…。
因為在諸係符文係統中,風係符文係統的運作會極大的消耗啟動它的妖精的精神和生命力,所以無法長時間工作,也無法提供超過妖精承受底線的力量——那樣做的結果就是啟動係統的妖精的猝死。所以利用風係符文的輕型飛行機械是世界上少有的符文動力和常規動力混合而成的機械,而駕駛混合動力飛行機械的飛行員們也必須小心的使用符文係統的力量,一旦過載這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自己的搭檔就可能魂飛魄散,而隨後各種不愉快也會不請自來。
就像我所經曆的這樣。
娜塔莉亞是個在以美麗著稱的妖精一族裡也顯得分外顯眼的女孩子,尤其是她那雙翡翠色的眼睛,每當我凝視她那帶著寶石光澤的瞳孔,總會有種窒息的感覺——她的目光清澈得不像是人間的事物,按照我們凍原人的說法,那就是長生天賜予的甘霖所凝聚成的珍珠,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最神聖的存在。
正是因為這樣,我常常偷偷的看著娜塔莉亞的眼睛,欣賞著那不應存在於世間的寶物。
有人說飛行員和他的妖精搭檔之間的關係就好像戀人,因為不這樣就無法取得良好的協同,無法發揮出裝備的全部性能,從而難以在激烈的空戰中生存下來。這話雖然有些言過其實,但飛行員和妖精搭檔之間有著很深的羈絆這點確實不假,而具體到我和娜塔莉亞身上,這句話則變成了徹底的事實。
娜塔莉亞早就發現我會偷偷的凝視她的眼睛,可她一直裝作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傍晚,結束了當天的訓練飛行之後,我和娜塔莉亞像往常一樣披著夕陽走在通向飛行員宿舍的大道上。
這時候走在前麵的娜塔莉亞忽然開口了:“呐,我昨天看書的時候,看見有位詩人說,十七八歲的少女往往正處在一生中最容易心動的時候,就算是那些生性非常簡樸,毫不愛慕虛榮的女孩子,聽到對自己的讚美也會開心的哦。”
我對突然展開的話題有些不適應,這個時候我腦子裡滿是剛才沒有做到位的幾個格鬥動作,和少女啊詩啊八竿子都打不著。所以我隻能看著娜塔莉亞那被夕陽染成橙紅色的華美秀發,不發一言。
“彆有用心的奉承也好,發自真心的感歎也好,源自愛意的讚美也罷,總之,十七八歲的少女聽到這些稱頌自己的話語,一定會感到開心的哦!”
這個時候我的大腦終於跟上了娜塔莉亞的話語的腳步,雖然依然不明瞭她忽然說這些的用意,但是我還是試著接了一句:“浪漫天真的十七歲啊……”
我話還沒說完,娜塔莉亞猛的轉過身來,雙手背在身後,一邊後退一邊眯著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道:“呐,我告訴你哦,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十八歲少女哦!”
我愣住了,這實在是一條非常具有衝擊性的消息,作為一名飛行員,我早就習慣於不以外表判斷妖精的年齡,所以在得知我的搭檔有著和她的外表完全相符的年齡時,我反而受到了莫大的衝擊:難道我一直在和一名純真的女高中生搭檔?
“你這表情……真過分,難道你一直以為我和隊長的‘普利西亞’一樣,是接近百歲的老婆婆?”
事先說明,雖然之前完全沒猜到娜塔莉亞會比我還小,但是我也不認為活蹦亂跳的娜塔莉亞能有百歲的高齡,即使歲月無法在妖精的外表上留下痕跡,卻依然會通過“記憶”銘刻在她們的性格之上。…。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娜塔莉亞,她立刻鬨彆扭似的噘起嘴,嘟囔著“是是是,我就是不成熟,孩子氣”,可立刻又像是想到什麼開心事,又露出爽朗的笑容。她稍微放慢腳步,讓我趕上她,兩人並排而行的時候,娜塔莉亞把腦袋湊近我的臉頰,用帶著些許頑皮的口吻問道:“呐,我的眼睛,漂亮麼?這可是十八歲的純真少女認真提出的問題哦!”
我從來不是一個靦腆的人,但是我的臉皮也沒有厚到能夠麵不改色稱讚一位即不是親人也非情人的少女的地步,所以還沒等我將“漂亮”這個詞說出口,娜塔莉亞就笑彎了腰。
“啊哈哈,好怪的臉,格裡沙你的眼睛鼻子什麼的都快擠到一起去了!”
少女的笑容那樣的開朗那樣的嫵媚,不管是什麼時候回想起來都鮮活如故,我是那樣的希望這笑容能夠一直伴隨在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