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燃燒的馬恩河9)
賀老六一瘸一拐的衝進指揮所,隨手抓住一個參謀的衣領就問:“怎麼回事?”
“林大人直接向我們下達命令,要求我們撤出現在的陣地。”
賀老六伸長脖子從指揮所邊緣往外看了看,隨後歎了口氣。
“我們就算想撤,也得德國人允許才行啊。”
老頭話說完,指揮所裡所有的參謀和軍官都麵露苦笑。德軍天還沒亮就試圖偷襲阿茲特克師的陣地,他們的工兵已經把進攻戰壕挖到距離中隊陣線不到百米的地方,雙方光是對she就有不少的傷亡。
德國人順利的刷新了賀老六等南洋軍老骨乾對“洋大人的少爺兵”的印象,整個師不管老兵新兵現在都再也不會小瞧敵人的戰鬥力。
一些有文化的軍官開始管德國人叫“秦兵”,典出杜甫的《兵車行》中“況複秦兵耐苦戰”一句,由此也從一個側麵看出德國兵多麼勇敢善戰。
現在德軍已經衝入了部分戰壕,陣地上雙方正在進行極其慘烈的接近戰,而其他地段也麵臨德軍攻勢的壓力。此時根本不可能後撤,後撤的結果必然是部隊陷入完全混亂,在德軍的追擊中遭受巨大的損失。
“就算要撤,也得留人斷後。”賀老六來到指揮所前那張粗糙的陣地結構示意圖前,“但是……我們幾乎所有的部隊都和德國人接戰了……”
“是的,”一個參謀說。“能立刻走的隻有師部直屬隊和野戰醫院。”
“那就讓他們馬上走!”賀老六一揮手,然後轉向機要員,“司令部沒有說為什麼要我們撤退?”
機要員搖搖頭。
就在這時候,一名印第安少尉提著槍衝進指揮所,用生硬的英文說道:“報告指揮官,西側河灣上的法軍陣地剛剛飄起了德軍的旗幟,德國人正從那裡用輕型火炮攻擊渡口的船隻!”
這下整個指揮所裡的人臉se都變得嚴峻起來——大多數參謀都懂英文。隻有賀老六需要翻譯。
“原來是這樣。”賀老六看了這些天一直堅持和中隊一起作戰的法軍代表戴高樂,“看來法國人頂不住了啊……”
戴高樂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但他立刻說道:“你們可以現在撤退。我和我的戰士們將為你們斷後。”
賀老六不等翻譯官把話翻完,就擺了擺手:“現在說這個沒用了,除非我們能重新控製河灣突出部。不然渡口根本就不能用,誰也走不了。可是要奪回那個突出部談何容易啊……”
老頭掃視不大的掩體中的眾人,等待有人提出異議。可是沒人說話,因為誰都知道此時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調用,除非他們讓傷員拿著武器重回戰場參與進攻。
“向指揮部發報,簡單描述一下我們麵臨的狀況,請求林大人指示。”
阿茲特克師的聯絡傳來後,林有德站在地圖前,沉默不語。
一名參謀向林有德敬了個禮,說:“空中偵查報告。巴黎西北和東北方向的道路上擠滿了潰退的法軍。”
“知道了。”林有德說。
約瑟芬站在他身旁:“看起來,就算福煦能從法國將軍那裡要到部隊,也沒有辦法去接應阿茲特克師。現在要撤走他們,隻能動用飛空艦隊了。”
“那可是一個師。”林有德打斷妻子的話,“我們要走多少次才能把他們全運出來?而且德軍的炮火已經控製了馬恩河河麵。我們連降落的地方都沒有。我們的飛空艦本來就是為了在有海和其他大型水體的地區使用而設計的,根本沒有辦法在陸地上著陸。”
實際上,這邊的世界除了德國人的飛空戰列艦之外大型飛空艦還真就沒幾艘是能在陸地著落的。能在陸地著陸的都是小家夥,林有德的特混遠征艦隊裡也有,但用那些小家夥要把一個師運出來就更不可能了。
“他們被困在敵陣中了。”林有德瞪著地圖老半天,才用疲憊的聲音說道。“我應該早一點讓他們開始撤退的。”
約瑟芬從背後抱住林有德,絲毫不顧忌此時參謀部內閒雜人等的目光。
“這不是你的錯,誰也沒料到法軍會崩潰得那麼快。”約瑟芬的話語裡多少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我們都相信德軍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卻忘了法軍也一樣。”
“是啊。”
這時候,福煦的聲音從兩人身後傳來:“不行了,那幫飯桶完全指望不上,他們今天給幾段陣地調配去了新組建的後備師,結果現在那些師團全部被堵在了去前線的路上。新任總司令尼韋勒已經下令放棄巴黎北麵和西麵的陣地,用全部兵力來維持巴黎周邊防線,以及完全突出在德軍陣線中的凡爾登要塞。”
“這樣啊,”林有德看了看福煦,“還是要感謝你。”
林有德又盯著地圖上那個孤零零的屹立在一片紅叉之間的藍se區域,沉思了片刻之後他深吸一口氣。
“我們不能放棄他們。”林有德說,“告訴賀老六,要他們堅守到最後一兵一卒,我們會給他們空投武器和彈藥,並且儘可能的提供炮火支援。還告訴他們,他們的位置正好釘在德軍的死穴上,德軍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隻要堅持下去,他們就一定能脫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