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朝朝暮暮
()杜府後院池塘四周,遠遠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樹,而楊柳最多。這些樹將一片荷塘重重圍住,隻在小路一旁,漏著幾段空隙,像是特為月光留下的。樹se一例是yinyin的,乍看像一團煙霧;但楊柳的豐姿,便在煙霧裡也辨得出。
天上沒有雲,深藍se的夜幕上,散布了很稀落的幾粒星點。這樣,那月盤是格外像麵鏡子。透過柳枝間隙的朦朧月se投下神秘的影子,在池塘水麵上撒開浮動不定的光,好似無數的銀魚兒在那裡跳動。
一對青年男女肩並著肩坐在池塘邊的柳樹下,看著眼前一池亭亭玉立的荷花,傾聽著鳴蟬、青蛙、蟋蟀的鳴叫。開始兩人坐的還有點遠,漸漸的越來越近,最後緊緊的靠在一起。
“小芸,你怎麼一個人過來了?”杜焱的話打破池塘邊的沉寂,老實說肖芸的出現他的非常意外,雖然潛意識裡他也非常想見到這個小丫頭。
“本來父親想過來的,可是最近城裡事情特彆的多。”肖芸頭依靠在杜焱的肩膀上慢悠悠的說道:“二哥也想過來的,可是最近城裡出了幾件大案,jing局那邊也忙不過來。”
“城裡又出了什麼大案?”杜焱關切的問道,目前青州城是他除了大關鎮以外最重要的據點。
“還不是你起的頭!”肖芸嗔怪的說道:“城裡接連出了好幾起綁架案,老實交代是不是你的人乾的!”
“不是,估計有人看咱們發財眼饞跟著做了。”杜焱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情乾一票就夠了,否則jing備團得改行做恐怖組織了。上一次沒有暴露算是比較幸運的,能順利敲到大筆的錢財更像中彩票似的。
“二哥他們查了半個月一點頭緒都沒有。”肖芸繼續說道:“外麵都瘋傳是革命黨的人乾的。”杜焱那次將贓栽在南方的國民革命軍頭上,彆人一見此法奏效,就有樣學樣,每次綁架完了往街上撒傳單。
“後來那個佟幫主怎麼樣了?有沒有找你們的麻煩?”談到綁架,杜焱想起來問道,情報處的人一直沒有情況彙報,想來也是相安無事。
“那混蛋算是廢了,你們也夠狠的。”肖芸居然同情起佟國威來了,似乎渾然忘記差點被調戲,這就是小丫頭的個xing天生同情弱者。
“誰讓他惹了我老婆!”杜焱嬉皮笑臉的說道:“青州的坊間是怎麼傳的?”
“我也說不清楚,有人說他瘋掉了,有人說他不能……”肖芸說著覺得有點不妥就停了下來。
“說啊,不能什麼了?”杜焱裝傻充愣的追問道,當時那幫臭小子怎麼整佟國威他沒有過問,隻是一個原則不要弄死就好。
“就是就是變成太監了。”小丫頭臉一紅脫口而出,繼而略帶不滿的說道:“你們也太狠了,不是讓佟家斷子絕孫嗎?”
“哼!這還是輕的。”一聽這話杜焱就有點上火,冷冷的說道:“你也不想想,那天如果不是我碰巧遇上,會是什麼後果!青州城裡被他們弄的家破人亡的還少嗎?”
“我不是同情他,隻是……”肖芸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慌忙解釋道。
“算了,就知道你喜歡冒充女俠。”杜焱也難得和這小丫頭計較,女人嘛難免會爛發同情心。
“總之青州城這一陣子比較亂,不少富戶都往天津租界裡遷了,聽說革命軍很快就打過來了。”見杜焱不深究,肖芸也就不糾纏剛才的話題。
“都是沒影子的事情,眼下戰局焦灼著,一時半會兒山東的局麵沒有多大的變化。”杜焱將小丫頭往懷裡摟了摟說道:“要是青州不安全,你暫時就彆回去了,這裡是我的地盤。”
“不行,我還要回學校讀書呢。”小丫頭搖了搖頭自嘲的說道:“你沒聽剛才那位老阿姨說嘛,咱們這些沒留過洋土妞配不上你們這樣留過洋的。”
“不過你要是能天天這樣子陪我,我就不回去了。”小丫頭又小聲的嘀咕道,可是聲音太小杜大少根本沒有聽到。
杜焱裝作se迷迷的樣子說道:“我可還聽說你長得不如人家女兒,要不我重新考慮考慮!”
“好啊,彆以為本小姐非你不嫁!”肖芸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再說那個阿姨的女兒我還真的認識,跟她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似地。”
“那、那就算了!”杜焱一聽大倒胃口,肥的跟豬似的。
“你讀的是什麼學校?”杜焱這才想起來問道,之前隻是知道小丫頭在省城讀女子學校,具體哪個學校,學什麼都是一無所知。
“這個你都不知道,一點都不關心我。”小丫頭又有點不高興了,氣呼呼的說道:“濟南女子師範學校,我是學國文的。”
“咦,看不出來我身邊還坐著一位老師啊!”杜焱略帶誇張的說道。民國初年開始提倡婦女解放,大批年輕的女xing走出家庭、走出深閨,邁向學校甚至前往海外留學。這股風chao自然也影響到魯中地區,大戶人家也紛紛將女娃送到專門成立的各式女子學校。
“隻是你好像老是逃課啊!”杜焱想著兩次去青州城都看到小丫頭就調侃道。這年頭女孩讀書還隻是一種風chao和時尚,並沒有完全成為社會的一種內在需求。不少人家隻是當作用來釣個金龜婿的一種投資,畢竟隨著時代變遷,那種“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老觀念不再流行了。上流社會、大戶人家誰想自家娶個目不識丁的媳婦。
“沒有啊!隻那麼一兩次還都被你碰到了。”小丫頭輕聲的分辯道:“我在學校裡成績都是名列前茅的。”
“看不出來,倒是你那個同學看起就是個好學生!”杜焱饒有趣味的說道:“你怎麼不把她帶過來玩玩。”
僅僅一麵之緣,王知秋卻給他留下極其深刻影響。秀秀氣氣、柔柔弱弱的,讓正常的男人一看著就迸發出保護yu或者淩辱yu壞人)。
“你不會也看上她了!”提到王知秋,肖芸笑著說道:“果然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可不要誣賴好人,我隻是見過一次而已,連話都沒有說。”杜焱無奈的喊冤道:“當時你不是也在場嘛!”
“是嘛!那為什麼知秋拚命的向我打聽你的事情啊!”肖芸瞪大眼睛質問道:“幸好她回濟南了,否則以她那認真勁還真會跟我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