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一滴水珠自角落的水漏落下,發出一聲清脆。
…………
“老祖宗,裕王求見,您看?”
不知過了多久,呂芳忽然瞧見一個太監偷偷走過來,他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八卦道台上打坐的嘉靖,邁著輕步走過去,微微側耳聽著彙報。
此時玉熙宮外,一身蟒袍的裕王正在等候傳喚,瘦長的身軀穩穩站在台階上,臉上一副思索的模樣。
“主子?主子?”
金色帷幔被悄悄掀起一角,呂芳輕聲呼喚著嘉靖,終於讓他重新睜開了眼睛。
“說。”
嘉靖麵帶一絲不愉,睜開眼睛看向呂芳。
後者立刻躬身,低下頭說道,
“回主子,裕王求見。”
“……,宣。”
嘉靖慢慢吐出一口氣,有些不耐煩,卻還是讓呂芳去宣裕王進來。
原身就他一個兒子,無論是考慮以後,還是考慮現在,他還是要見一見的。
否則外人看到裕王求見失敗,指不定又要多想什麼。
很快,在一名太監的引導下,裕王踏入了玉熙宮內,四周帷幔隨風飄動,頗有一種仙氣飄飄的感覺。
他目不直視走向前方,最終來到了嘉靖麵前。
“兒臣叩拜父皇,祝父皇……。”
開場白自然是唱讚歌,這已經是嘉靖年間所有臣子包括裕王,都已經習慣要做的事情了。
“起吧。”
嘉靖保持盤膝而坐的動作,並未起身。
“謝父皇。”
裕王慢慢起身,看向前方被金色帷幔擋住的人影,端著手有些欲言又止。
“病了就好好休息,莫要來回走動了。”
嘉靖的眼睛似睜微睜,淡淡的來了一句。
“多謝父皇體恤,隻是老師即將遠行,兒子實在擔心。”
裕王斟酌了一下措辭,以師道作為開場白,談起了清流們即將主持改稻為桑的事情。
這句話也沒錯,張居正等人是他的老師,身為學生對此關心一二,也是合乎常理的事情。
“朝堂之事,自有法度,你擔心什麼?”
嘉靖輕笑了一聲,一句話直接讓裕王連忙跪下,不敢再多言。
雖然大家都清楚清流黨派後麵站著裕王,但是這件事沒人敢說破。
嘉靖的一句話,讓裕王不敢再接話,生怕話題扯到了結黨營私方麵。
他更怕嘉靖下一句就是,你莫非對朕的行事不滿,到時候才是騎虎難下。
呂芳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眼觀鼻,鼻觀心,愣是把自己當成了隱形人。
“重師道是好事。”
望著跪下的裕王,嘉靖再次平淡的說了一句,算是揭過了他剛才的小心思,然後接著說道,
“既然不放心,那就派個人照顧著去吧。”
有裕王的人去站台,也正好給清流們吃個定心丸,讓他們膽子大一點,不然如何跟嚴黨鬥法?
裕王頓時抬起頭,一臉驚愕的看向前方帷幔中的人影,隨後趕忙低頭,俯首回道,
“謝父皇,兒臣手下有一人叫譚綸,頗有些能力,想派他隨身服侍老師。”
“嗯,回吧。”
嘉靖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裕王心裡頓時鬆了口氣,再次拜伏後,慢慢站起身,轉身離開了玉熙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