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不僅要撈銀子,還要他們去和清流打一架,到時候再來主持“公道”,真是好處都給皇上占了去。
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在嚴世蕃腦海裡一閃而過,卻也隻能氣悶的壓下來。
“那就分一半給徐階他們。”
嚴嵩慢慢合上手上的折子,溫吞吞的說道,仿佛是分給鄰家小孩一塊糖那般簡單。
嚴世蕃立刻瞪直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自家老爹,這不僅要和清流黨談和,還要分出一半利益?
“他們也配?”
情急之下,他忍不住怒罵了一句清流黨。
這份天大的利益,自己人尚且都不夠分,現在還要丟出一半給清流黨?
這事,他嚴世蕃絕不能答應,就是他答應,手下的官員們也不可能答應。
斷人錢財,如殺父之仇,就是他們嚴家父子,都扛不住這等反噬。
畢竟在底下官員看來,清流們若非被裕王護著,早就被他們嚴黨給打沒了。
如今浙江還是他們的地盤,能讓清流的人活著回去,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想分銀子?做夢!
嚴世蕃很清楚,他們父子真要這麼做,本來就鬆散一片的嚴黨,恐怕就真的要被動搖根基了。
畢竟前有丟出小弟頂罪,後有分潤銀子出去,這擺明是上頭老大變得軟弱,已經沒法罩住下麵的小弟了。
“是啊,是啊!”
嚴嵩看似讚同的自嘲了一句,隨後深深的歎了口氣,伸手摘下架在鼻梁的老花鏡,將它慢慢收好,重新放在了衣袖中。
這就是皇上的用意了,將嚴黨陷入兩難境地,不得不做出選擇,究竟是棄車保帥,還是一同完蛋。
甚至還要借此機會,狠狠打壓一下清流黨,讓大家在浙江那裡,狗咬狗一遍,鬥出一個勝負來。
嚴黨和清流黨能合作嗎?
當然能,可是在裕王派出那個譚綸給清流黨撐腰,萬壽宮又突然停下後,就不行了。
這個火坑,誰也逃不掉。
嚴嵩感到一陣絕望,但是又升起一絲希望。
還有汝貞,也就是胡宗憲,隻要能推他進內閣,嚴黨就還倒不下去,依舊能和清流黨派鬥一鬥。
“皇上,如天之德啊。”
想到這裡,嚴嵩又忍不住感歎了一句,這也是明晃晃的大餅與算計,可是他不得不吃。
改稻為桑之事,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容不得他們推脫否決,不然就是欺君大罪。
所以當時年度財政會議上,嚴嵩才會聽到呂芳轉告嘉靖的意思後,直接楞在了原地。
奈何他的好大兒嚴世蕃,跪的太快,美滋滋的認為這是一場饕餮盛宴,殊不知,這是吃人的大漩渦啊?
“爹!”
麵對自家老爹的又一次感歎,嚴世蕃都快急的跳腳了,現在這局勢,他們要麻煩了啊。
一旦張居正去了浙江,還有裕王府的譚綸當做護身符,那些蓋子可就捂不住了,清流們不往死裡咬,他今個就可以不姓嚴。
“爹如今也八十有一了,去吧去吧,隨你們去吧。”
嚴嵩坐在太師椅上閉上眼睛,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讓嚴世蕃自己拿主意。
總歸皇上還要用他們,再出格,也殺不到他們嚴家父子身上。
殺一殺也好,免得控製不住,到頭來還要他一個老頭子頂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