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胡宗憲雖然去剿匪了,可處理事務還有當地一群官員,足夠協助張居正辦事了。”
硬誇,嚴嵩直接來了一手硬誇,表示張居正絕對能辦好事。
他想要說動皇上改變想法,彆把兩邊的人都派去浙江。
但是這點說法顯然還不夠,還要上強度。
於是,嚴嵩又繼續開口說道,
“張居正前往浙江已經月餘,種種準備,道道籌算想必也做足了。”
“微臣以為,這時再派人去,又要重新熟悉,重新擬定,還要重新商量,怕是會大大拖延改稻為桑之事的實施。”
“望皇上聖明!”
他再開口,直接把握住了事情的關鍵。
皇上在乎雙方的人如何鬥嗎?
不不不,皇上隻在乎改稻為桑國策的施行,帶來充盈的銀子,好讓朝廷繼續運轉下去。
所以他直接暗示再派人去的後果——會暫緩國策施行。
徐階剛才暗示浙江都是嚴嵩提拔的官員,他們清流在那裡可是施展不開,需要當地出身的官員幫忙牽線搭橋。
可是嚴嵩直接表示,山高路遠,一來一回又要耽誤不少時間啊。
張居正是冬末去的浙江,馬上浙江那邊就要迎來初春,到底種什麼,尤為緊要,萬萬不可耽誤了農時。
徐階這時坐不住了,這要是不派人,天知道嚴世蕃的後手放在哪裡。
於是他顧不得往日的恭順,立刻在嚴嵩說完後,接著跪下來說道,
“閣老這是老成之言,然,如此風言風語,人心可畏啊。”
“若能派一浙江出身官員,不僅上能彙報詳情,下能安撫百姓,還可讓張居正肩上擔子輕一些。”
“胡宗憲帶走楊金水去剿匪,不僅地方事務需要人決斷,織造局也需要人主持啊,皇上。”
說罷,徐階直接低頭叩首,愣是不管旁邊嚴嵩投來的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
嚴黨的人不去浙江,嚴世蕃就會再接再厲,想方設法給清流們下黑手。
他這次能帶著張居正的書信,乘著一股東風將人保住,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不把主動權拿回來,嚴黨就不會消停下來。
所以徐階也隻能冒著得罪嚴嵩的風險,愣是要將嚴黨的人也拉下水,倒是意外和嚴世蕃之前的打算不謀而合了。
徐階提到了織造局,依舊還是在挖坑,皇上的人都來了,老夫看你如何蹦躂。
就算拉不下嚴黨,也能扯上宮裡這塊招牌,讓嚴黨顧忌一二。
聽到這裡,呂芳也不能再安靜看戲了,結合主子之前的話,立刻轉身跪下說道,
“主子,楊金水被胡宗憲帶走負責後勤,江南織造局確實無人主持。”
“這絲綢哪怕織出來,也要人去和西洋的商販談啊。”
“這倒也是。”
嘉靖假裝認同的點了點頭,完全不理會徐階與嚴嵩的暗中交鋒,於是想了想後,說道,
“改稻為桑,本是為了充盈國庫之舉。”
“但到底第一次施行,這樣,就讓,陳洪去吧,有什麼事,他也能主持一二。”
嘉靖說出了一個人名,呂芳頓時心裡一喜,立刻叩首稱讚聖明。
而徐階與嚴嵩則是保持了沉默,兩人悄悄對視了一眼,心情同樣的複雜。
陳洪,司禮監秉筆太監之一,可謂是真正的大人物,派他去浙江,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改稻為桑,讓浙江那邊的局勢突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皇上究竟是準備方便下刀子,還是為了撈銀子呢?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皇上很期待改稻為桑國策的順利施行。
“至於加派人手?”
嘉靖再次提起這個話題,目光掃過下方的徐階與嚴嵩二人,讓他們心裡頓時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