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在畫大餅了,剛才是公事,自然木得功勞,現在他這麼一問,就是器重。
果然,陳洪一聽這話,身體就是一顫,這不是害怕,而是激動,他終於等到了主子的青睞嗎?
話音剛落,他便立刻轉動腦筋,想要好好顯擺一下自己的本事。
可惜他太過激動,一直跪在地上俯首,完全沒看到呂芳更加緊皺的眉頭。
呂芳有心提醒一句,卻被嘉靖一道目光掃過來,立刻閉上嘴巴站在原地,就當自己不存在了。
“回主子,奴婢打算去浙江後,先與西洋商販談攏絲綢的生意,他們一直仰慕我大明王朝的強大,茶葉,瓷器與絲綢供不應求。”
這是陳洪的第一句回答,卻有些賣弄聰明了。
若是換成呂芳,肯定會表示自己就是去看看場子,回頭向主子如實彙報,些許功勞不值一提。
若是換成黃錦,肯定會表示自己就是一個笨人,一定會專心談好絲綢生意的事情。
可惜陳洪誰也不是,他就是陳洪。
於是他開始東施效顰,開始明晃晃的揣測上意,把自己當成了朝廷官員,來進行奏對。
他這是在回答嗎?
不不不,他這是在表功,朝廷一直缺銀子,是主子頭疼的事情,現在他去浙江,第一件事就來解決這個問題,去和西洋商販談好一筆絲綢生意。
“還有呢?”
嘉靖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放下被拂起一角的金色帷幔,轉身拿著手中的鎏金銅杵,悠閒散步中。
台階下,陳洪一咬牙,繼續說道,
“改稻為桑之事,奴婢也會多多看護。”
這句話一出,呂芳直接猛然閉眼,隨後又緩緩睜開,暗中微微搖頭。
這是一個司禮監出身的奴才,該給出的回答嗎?
誠然司禮監就是代表皇上,可這並不是你真的雞毛當令箭用的底氣啊。
什麼時候上位者,需要一個手下來做決定?
呂芳隻能漠然的望著他,卻根本不敢再做什麼提醒。
陳洪現在最該做的就是低頭請罪,表示他就是皇上的一個眼線,放在浙江記錄一切,不偏不倚,絕對忠心。
奈何,陳洪太想表現了,他被壓的太久,太想出頭了。
“嗬嗬,還是陳大伴最懂朕啊。”
嘉靖轉過身走來,呂芳連忙伸手掀開金色帷幔一角,低頭侍候在旁。
陳洪一聽,眼眶頓時紅了,無儘的狂喜在內心翻湧,卻不敢表露出半分。
這個機會,他還是抓住了。
他當然懂得自己這次去浙江那邊,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卷東風。
總是要站一方,才能達成皇上所願啊。
“陳洪。”
“奴婢在。”
“好好做,朕在玉熙宮等你回來。”
“主子……。”
陳洪這次是真的有點感動了,還不忘用衣角擦了擦眼淚,更加堅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他,才是最懂主子的奴才,這次去浙江,一定要將事情辦的漂亮。
於是嘉靖乾脆的揮了揮手,讓陳洪一愣,目光不由掃過老祖宗呂芳,眼裡閃過一絲恍然。
隨即他再次叩首,離開玉熙宮準備去了。
侍候在嘉靖一旁的呂芳,則是臉色漠然的注視著他的背影,心裡已經給他打了一個又菜又愛玩的標簽,代替了原來的些許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