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芳走出丹房,一邊走一邊細想,覺得主子的顧慮有道理,畢竟浙江那邊,嚴嵩的人太多了。
指不定他們想要借此機會壞了改稻為桑之事,這樣一增一減,徐階在內閣的壓力,就更重了。
胡宗憲未必能入內閣,但是嚴黨肯定要張居正或者高拱入不了內閣。
而且這件事最為關鍵之處,在於主子的打算。
如今國庫空虛,主子肯定不願意嚴黨壞了這件事。
“嚴嵩老而成精,應當不會,難不成是嚴世蕃?”
呂芳叫來一個小太監,一邊想,一邊讓他去送消息給北鎮撫司的朱七。
隨後他便轉身,快步返回了丹房,彙報了消息。
“要是截取到什麼信件,就轉送給嚴嵩府上吧,悄悄的。”
“奴婢明白。”
嘉靖不慌不忙的手持芭蕉扇扇著風,聽完呂芳的彙報後,隨口又吩咐了一句。
轉送給嚴嵩,是在表明他的態度。
這件事上,作為皇帝,嘉靖可以饒過嚴世蕃的罪行,甚至當做不知道。
但是作為代價,一旦嚴黨再敢亂來,那他就不得不舉起刀子了。
誠然,嘉靖可以下旨讓嚴世蕃入牢,但是隻要嚴嵩在,嚴世蕃最多被削官罷職,回頭又能起來。
除非他打算直接讓嚴黨倒台,再讓清流黨派獨大。
所以還不如借機警告嚴嵩,讓他好好約束手下還有兒子。
有些事可一不可二,要是嚴世蕃繼續作死,嚴嵩為了保全兒子,就必須讓渡出更多的利益。
殺人,嘉靖沒興趣,但是整頓朝堂,他很有興趣,因為這關乎龍氣的產量。
“犯的錯越多,朕才越好清算你們。”
嘉靖微微一笑,繼續坐在丹爐前,煉製著丹藥,呂芳侍候在一旁,不時指揮小太監向丹爐裡倒入各種材料。
與此同時,北鎮撫司。
錦衣衛頭頭朱七收到消息後,立刻加派了人手,將整個嚴府暗中監控了起來。
當晚,錦衣衛們便抓到了幾個送信的下人,將他們下了大牢後,連夜審訊,並迅速將搜到的信件與口供,呈送到了宮裡。
而此時的嚴世蕃,還提著一壺小酒找到自家老爹,邀請他一起賞月。
庭院裡,兩人圍坐在石桌,麵前擺放幾盤精致的菜肴,還有一壺好酒。
嚴嵩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壺,隨後帶著莫名的眼光打量好大兒嚴世蕃,忽然說道,
“沒做什麼蠢事吧?”
“爹,你就這麼看兒子嗎?”
嚴世蕃緊皺起眉頭,拿起酒壺給他老爹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然後氣悶的端起一杯,仰頭喝了一個精光。
“啪。”
他將空空如也的酒杯放下,帶著憤憤不平的目光看向自家老爹,借著酒勁忍不住問道,
“是不是隻有那個胡汝貞才能讓爹你看重?”
“我這個親兒子,難道在您老眼中,就如此不堪嗎?”
嚴嵩沒有理會自家好大兒的胡言亂語,反而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
知子莫若父,他太清楚自己的兒子了。
“啪。”
在嚴世蕃一臉懵逼下,嚴嵩忽然站起來甩了一巴掌過來,將他打了踉蹌在地,語氣森然的問道,
“爹再最後問一次,沒有做什麼蠢事吧?”
“爹,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