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用來震懾手下人,更是用來威脅皇上。
這是上位者最忌憚的事情之一,但是與失去權力比較起來,卻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這些道理,從司禮監的黃錦接到這兩份奏疏的票擬後,他就明白了。
所以呂芳也很快知道了,這才匆匆拿著兩份奏疏回來。
同樣的,嘉靖腦海一轉,便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這是一個難題,如何取舍的問題。
麵對皇上突然的分化手段,兩位屹立於朝堂幾十載的閣老,立刻做出了回擊。
權力麵前,皇帝也不能擋他們的路。
“你怎麼看?”
嘉靖依舊不急不緩的坐在丹爐麵前,手持芭蕉扇輕輕搖著,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呂芳跪坐在蒲團上,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正在想著如何回答。
丹爐下方,藍綠色的火焰不斷跳躍,在清風的吹拂下,變得更加旺盛。
而丹爐裡,化作渦流的藥液也發出嘩啦啦的水流聲,慢慢降低了水位,從渾濁變得清冽不少。
藥液渦流的中央,幾簇水花捧著一顆圓潤的丹藥升了起來,看起來有嬰兒拳頭大小,顏色更是令人驚奇的乳白色。
如果這一幕被普通人看見,恐怕會立刻跪下奉為神異,然而一切都被丹爐隱藏,並不為人知曉。
“主子,奴婢就鬥膽妄言幾句了。”
“說。”
過了好一會後,呂芳低頭躬身,向嘉靖行禮道,
“不如一拉一壓?”
“拉誰?又壓誰?”
“拉徐閣老,李春芳與陳以勤,畢竟是他提拔的下屬。”
“壓一壓嚴閣老,嚴世蕃是他兒子,總不能計較太多。”
麵對嘉靖不見喜怒的問話,呂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一時心裡竟有種背山的沉重感覺。
拉徐階,是因為他麵臨的危機更嚴重,嚴世蕃再大逆不道,對自家老爹還是真心的。
但是徐階和李春芳兩人,隻是上下級的關係,沒有親情作為紐帶,爭鬥起來自然更加狠辣。
拉一拉徐階,那就是在施恩,也能斷絕他與嚴嵩的私下默契,人嘛,不患寡而患不均。
就算嚴嵩想解釋,徐階也不會信,畢竟嚴世蕃是你兒子,真要繼續合作,你們父子兩個要是都在演老夫,那老夫豈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
壓一壓嚴嵩,也是相同的道理,他這邊是親兒子嚴世蕃替代自己,危機並無徐階那般嚴重。
更何況還有一個嚴世蕃在,壓一壓也是有好處的。
這樣一來,嚴嵩不好計較自己親兒子,嚴黨也會陷入為難,不會隨便做出決定。
而有了支持的徐階,也能更好壓製清流黨派的手下們。
雙方勢力,一個會陷入安靜,一個會鬥而不破,都能符合皇上的心意,保持朝堂的穩定。
“主子,奴婢也隻是妄言兩句,還請主子恕罪。”
呂芳說完後,顧不得額頭的冷汗,連忙向嘉靖低頭叩首道,想要請罪。
畢竟這種事情涉及朝堂的運轉,他作為司禮監的人,理應不參與其中才對,容易犯忌諱。
“你啊,也太小瞧這兩個老狐狸了。”
“掉進了他們的陷阱裡卻不自覺,朕什麼時候允許他們來定規矩了?”
嘉靖輕笑一聲,拿著芭蕉扇對呂芳輕輕抬了抬,示意他起身,隨後搖著頭提點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