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長安城必須來。
這是早在五百年前就注定了的事情。
桃花源中
陳野的一縷神魂飄散而出,望著陳成己父子二人的談話瞬間,眼睛中也是帶著些許無奈,但更多的則是些肅然的神情。
這便是為什麼他最開始要為陳氏立下那樣的祖訓,甚至要讓陳氏在最開始就有“為天下蒼生立命”慷慨的原因,陳野可以保證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孫子都是心懷天下百姓的,但他能夠保證自己的後代全都是這樣的麼?
若有一代家主就是想要發展陳氏,將陳氏發展到最龐大的地步,甚至成為了天下第一世家還不滿意,還想要當權臣弄權去呢?
那個時候,難道真的出手將自己的那個後人弄死?
開什麼玩笑。
且不說這樣對不對,且不說這樣居高臨下的對待後人,就像是對待一個玩具一樣的態度對不對,隻是單純的說,這樣的行為根本無法保證後代們全都能繼續走在這一條以民為本的路途之上。
那麼怎麼辦?
唯一的辦法是將百姓的利益與陳氏的利益捆綁起來。
甚至將與皇帝的利益捆綁起來。
三者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且是一個根本不可能被打破的平衡。
唯有如此,陳氏的後人才能夠按照既定的軌跡去前行。
依舊是乾涉後代,但陳野希望用這種“人”的手段去乾涉自己的後代發展,而不是以一種“高高在上的神靈”的手段去乾涉後代的發展。
陳氏想要成為千年世家,他不能夠時時刻刻的看著。
也同樣不能夠依靠虛無縹緲的所謂“天命”。
這便是陳氏。
一個人的世家。
人心從來叵測,唯有利益可以保持恒久。
茶攤酒肆
劉備略微有些拘謹的坐在那裡,等待著自己的兩位好友而來。
不過隨著兩碗酒下肚,這些拘謹也就是沒了。
他的老師是盧植,乃是當朝大儒,更是尚書台令,怎麼可能是不知道朝中的消息?
昨日下朝之後,他便從師兄的口中知道了安國王世子與曹都尉似乎相識,而且這兩人全都擔任了八校尉的事情。
以他的聰慧自然而然的能夠猜測到,自己昨日的那位好友也不是尋常身份。
三猜兩捉摸的,就知道那倆人一個是曹都尉、哦,如今是曹校尉了,另外一位則是安國王世子、兼任上軍校尉,統帥西園新軍,僅僅在天子之下。
這倆人還會赴約麼?
劉備不知道。
但他依舊來了。
因為他便是這樣的一個人。
一個難得的“好人”。
“呼——這個天真的熱死了。”
正在劉備思考問題的時候,陳朱樓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邊,抹了一把汗,然後端起來麵前早已經是放置好的酒一飲而儘,而後驚訝的說道“咦,此處竟然也有這種酒?”
劉備倒是沒有對陳朱樓的行為感覺到奇怪,隻是一如昨日般的回答道“前些年從陳氏傳出來的方子,這釀酒方子幾乎傳遍了長安城的酒肆。”
“天下人對陳氏還是十分信任的,但能夠以釀這種酒的並不多,所以隻有在長安城的某些酒肆才能嘗到。”
他含笑指著這茶攤酒肆說道“能在西城開酒肆的,怎麼可能是尋常人呢?”
這個時候曹操也是到了,笑嘻嘻的說道“可不是說麼,尋常人家在這開酒肆,早就被人擠兌走了。”
“雖然我當長安尉的時候從來不徇私枉法,也為民辦事,但這種擠兌可不是我能乾涉的手段。”
曹操打了個哈欠,坐在那,一臉沒有睡醒的樣子。
“兩位仁兄,彆來無恙啊。”
陳朱樓也沒有掩飾的準備,隻是調侃兒道“昨日朝堂上,不還見到了您這位膽大包天的曹都尉?算計人都算計到安國王頭上了?”
“最後被警告了吧?”
曹操、劉備、陳朱樓三人嘿嘿一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結交的意思。
一碗酒下肚,也具都暖了身子,於是乾脆討論起來這天下局勢來了。
三人各抒己見,一時之間周圍倒也都是安靜了下來,身邊的人都悄悄的聽著這三個膽大包天的人議論朝政。
忽而,一道極其細微的聲音響起“長安尉來了!來抓議論朝政的人了!”
曹操三人一頓,而後瞬間起身,而後朝著遠處的方向一同跑去。
一邊跑,一邊大笑。
曹操本就是做過長安都尉,知道這種“抓”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警告,讓人議論的彆太過分,隻要你跑了就行,他們就不管你了。
而劉備則是十分了解如今的政策,所以也不擔心。
三人跑到一個拐角,看著對方身上的汗水,忽然大笑。
如此狼狽的樣子,的確極其少見。
光和四年的春天很快的就到了,當春光落在大地之上的時候,萬物複蘇,而被當今天子以及那些昏庸的奸佞宦官所剝削的百姓,似乎也迎來了一些喘息的機會。
光和四年,春,二月。
就像是太陽照射在地麵上,讓那些黑暗全都消失了一樣。
在安國王主政的第一年,十常侍即刻傳書給了那些仗著自己權勢為非作歹的親族,告訴他們不想死,就趕緊把吃下去的吐出來,否則他們也保不住他。
並且直接給那些地方的官員說了,讓他們秉公執法,才是幫助自己,否則休怪他們不客氣。
而世家們也收斂了很多。
一時之間,這波蘭洶湧的大漢竟然變得平靜了起來。
有些政治清明的味道了。
然則,唯有站在這一潭池水中的人才知道,這並不是什麼真的政治清明,而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世上總有蠢笨不堪的人,就如同這個世界上總有貪婪的人一樣。
貪婪又蠢笨的也大有人在。
一些站在了風口上的人便是這樣的,比如當朝權貴十常侍張讓的某位叔父。
張澤便是這樣一個愚蠢而又貪婪的人。
此時此刻,他正在威脅麵前的人,讓他說自己已經將土地還給了他。
為自己做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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