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隨意。”
那小公子點完東西,眼睛眸子轉了兩圈,這才說道:“兄台,我叫陳..陳七虜,你呢?你叫什麼?我看你也是準備去參軍的吧?你是準備去遼東還是遼西?”
少年郎看著陳七虜的麵容,微微歎氣,這少年用化名也不用的好一點,這不一聽就是化名麼?
不過人出門在外,總是會想要保護自己的,當即開口說道:“在下李.李二鳳,太原人士,的確是想要去參軍,在下的目的地是遼東郡。”
“不知兄台的目的地是?”
陳七虜眼睛中驟然閃爍著光芒:“哎??好巧啊,我的目的地也是遼東郡,我想著那邊更靠近高句麗,所以去了那個地方就算是上最前線了,到時候就算我老爹想把我抓回去都難了。”
他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我雖然看起來像是紈絝子弟,但我可是有真本事的,但是我爹擔心我不肯讓我去參軍,說前線危險。”
陳七虜的歎氣聲更明顯了:“我家祖上也是輝煌過的,當年先祖就曾經跟隨臨安侯陳公打過匈奴,憑什麼我就不能去?”
李二鳳也是一臉笑意:“原來兄弟也是逃出來的。”
他拍著胸口說道:“我也是跑出來的,我家裡也是。”
他哼哼一笑:“我爹娘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我連那個女子的麵都沒有見過,就讓我娶她,我才不乾呢,聽說那個家夥醜若無鹽,是有名的醜女,我李李二鳳,要娶就要娶天底下最賢惠最好看的女子為妻,才不會娶一個嫁不出去的醜女。”
兩人像是找到了共同語言一樣,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嘰嘰喳喳的聊著。
官渡
陳湛神色陰沉,他看著麵前跪在地上的長子陳若瀚,眼眸中帶著些許銳利的神色:“好啊好啊,現在膽子都大了,都敢瞞著我幫你弟弟跑出家門去了?”
陳若瀚跪在地上,神色中帶著些許溫和:“父親,既然弟弟想要去,那為何要阻止他呢?”
他抬起頭,目光柔和而又堅定,像是一縷太陽的光芒。
“父親,您忘記了嗎?”
“陳氏的祖訓。”
“從不阻止任何一個陳氏子弟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假若這個事情沒有違背律法與陳氏祖訓的話。”
“當年,您不愛朝堂之事,祖父難道就強迫您前去參與朝堂事務了麼?”
“祖父沒有這樣做。”
“而您今日,為何要阻止小弟去參軍的願望呢?”
兩個人雖然一個是跪著另外一個是站著,但此時的情形好像顛倒過來了一樣。
跪在地上的陳若瀚卻顯得十分平靜與高大,而站在那裡的陳湛卻顯得有些無奈和渺小了。
陳若瀚輕聲道:“父親,這是小弟的願望,所以我們不能阻止。”
“您說是麼?”
陳湛歎了口氣,往一邊走去,陳若瀚知道這是父親妥協的意思,當即站了起來,走到了陳湛的身邊,父子兩人坐在那裡。
“父親,您也不用操心。”
陳若瀚的臉上帶著些許笑容,他低聲說道:“您忘記了麼?遼東那邊的指揮官,是陳氏的一位門生,我已經去信給他了,請他在軍中多多照顧臨安,臨安決計不會有事的。”
陳湛按著額頭:“你們兄弟倆啊,一個讓我省心的都沒有。”
他看著遠處的方向:“我並不是想要阻止臨安參軍,而是這一場戰爭打到最後,不過是一場塵埃罷了。”
陳湛冷笑一聲:“當今陛下的性子是什麼樣的我不清楚你還不清楚?當初征伐西域的時候,就因為西域願意出麵聯合各族為他上一個聖人可汗的尊號,他就願意放下兵戈。”
“可是,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士卒呢?”
“他們的冤魂之聲,陛下可能聽得到?”
陳湛臉色冷漠:“陳氏的子弟從來不畏懼戰爭與犧牲,必要的時候、為了華夏大地,陳氏子弟甚至可以全部上戰場,死到最後一個人。”
“但陳氏的子弟不能白白犧牲。”
“為這樣子虛偽而又好大喜功的人犧牲,不值得。”
陳若瀚倒是有不同的意見,他看著陳湛說道:“父親,我倒是覺著小弟應該參與這一場戰爭。”
他的眼眸中劃過冷冽之色。
“陛下的行事作風已經危及到了天下百姓的利益,陳氏必須是要出手糾正了,但往昔的時候,陳氏並沒有理由和借口插手,但此時,小弟出征,但卻因為楊堅的一己私欲而停下戰爭.那麼陳氏至少在外界人的眼裡就有足夠的理由插手這件事情了。”
“我們不能再放任陛下這般下去!”
陳湛看著已經長大成人了的長子,眼眸中帶著些許的欣慰神色,他看著陳若瀚,神色中帶著些許溫和:“你已經想好了?”
陳若瀚點頭:“陛下還沒有放棄,前些日子見著父親您實在是不願意出仕,所以托李兄給我來了書信,說是願意拜我為中書令,執掌一方為令首,甚至願意為了我再次設置丞相署,請我擔任丞相之位。”
陳湛微微皺眉:“你答應了?”
陳若瀚搖頭:“沒有。”
他笑著說道:“取消丞相的位置是必須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陳氏,所以丞相的位置對於中央集權和皇權的威脅太大,不適合再次因為陳氏的人而設置。”
“所以我拒絕了。”
“但——”
陳若瀚的神色中帶著些笑意:“但是我會參與今歲的開科,我之前化名參與了前麵的幾次考試,全都是頭名,而如今,隻差一個狀元的頭銜便是連中六元了。”
“我並不想要以陳氏的聲名去朝堂上為官,我要用自己的真才實學進入官場。”
陳湛點了點頭:“也好。”
“近些年,我瞧著家族門生中有些人心思已經亂了,好似是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你去了京都之後一切小心,順帶著把那些蛀蟲處理了吧。”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恐怖如同雷霆了。
陳若瀚點頭:“放心吧父親,那些已經養肥了的豬,也是時候開殺了。”
與此同時,太原。
唐國公府
李淵臉上如同黑炭一樣,咬著牙看著手中的書信。
這是他的兒子李世民留給他的,上麵的文字也很簡單,隻是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不願意在家裡繼續閒著,所以前往遼東郡報名參軍了。
最後還讓他不要擔心。
他按著額頭:“這小子,從小到大,就沒讓我省過心!”
某處村落
一個婦女正在洗衣服的時候,卻看見河水中飄過來一具屍體。
“啊————————”
開皇十三年,秋。
常家村村民,常裕民,醉酒墜河身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