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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宮?
楊勇愣在那裡,神色更為陰沉了。
他左思右想,思考了許久,最後長長的歎了口氣,或許是為自己找借口,也或許是想要自己的內心能夠得以“安寧”,最後他慨然道:“有今日之事,實非勇之過,而為父皇所迫!”
楊勇下了決定之後,內心的那一抹“心神”徹底冷靜下來:“聯係禁軍護衛,今夜發動政變!”
夜色籠罩下的洛京城十分寧靜,護城河靜靜的流淌在這城門之外,皇宮的燭火好似在靜靜燃燒著,照亮這一片夜空。
不知多久,天空上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無數的小雨落在地上,劈裡啪啦的聲音不斷的彙聚,到了最後凝聚成了一場大雨,那大雨傾盆落在地上,繼而將一切都給覆蓋。
在這淩亂的雨水中,一行士卒靜悄悄的在這夜空下、在這皇城中準備著。
所有人的眼睛中都帶著猙獰的神色。
一切就好像是一個輪回一樣。
隻是這一次,沒有一個名為“陳湛”的人撐著傘走過來,帶走皇帝的血脈——當然了,這並非是改朝換代,所以根本不需要陳氏的出現。
寧靜的雨水下,城門口的一處角落中,一座茶肆悄然開著,其中坐著幾個人,他們的目光看著那遠處寧靜祥和的洛京城,聲音中帶著些許不平靜的感慨。
“沒有想到,當年在大雨中的事情,竟然又要發生一遍。”
這個中年男人好像有些感慨,他對著麵前坐著的人說道:“您覺著,誰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坐在這個中年男人對麵的是一個看起來頗為貴氣的老人,老人的臉頰上布滿了滄桑的皺紋,但那皺紋中卻帶著星星點點的祥和寧靜。
他隻是低聲道:“誰是最後的勝利者重要麼?”
“這天下啊,要不寧靜了。”
中年男人倒是聳了聳肩膀:“事實上,從陛下開始逐漸的不甘心死亡的時候,天下就已經不寧靜了,這許多年來的奪嫡之爭,早已經讓大隋千瘡百孔。”
他有些好奇的看著麵前的老人:“說實話,三叔,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您不乾涉這其中的事情?”
“若是有您在,這一場所謂的奪嫡之爭也好,十幾年前的那一場血夜之變也好,都不會發生。”
是的。
坐在這中年男人麵前的老人正是當代陳氏家主、鎮國王——陳湛。
陳湛隻是抬起頭,看著陳平說道:“我為何要乾涉?”
他沉默的說道:“陳氏出手乾涉皇權之爭的次數屈指可數,這近乎千年的光陰,陳氏出手過幾次?”
“唯有父親.唯有父親出手的毫無緣由,他因為心中的些許善念而令萬歲帝登基,他帶回了萬歲帝,並讓他進入了拙身樓。”
“直到許多年後,我才明白父親的苦心。”
陳湛看著那茶攤外的雨水,雨水不斷的打在地麵上,激蕩起來一圈圈的漣漪。
“當萬歲帝拿著那些書籍來找我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震驚,這些珍貴的書籍一直都是藏在拙身樓深處的密室中,從未曾拿出,怎麼可能被萬歲帝看到呢?”
“但等到我冷靜下來,便發現這些書籍恐怕是父親親自拿出來,藏起來,讓萬歲帝看見的——父親以一種十分矛盾的心理做了這件事情。”
“他想要張安年看到那些書籍,所以他乾涉了皇帝的決定,帶回了張安年;但他又害怕張安年看到那些書籍,所以他將那些書籍藏了起來——他害怕之餘又想要張安年看見,所以藏得不隱秘。”
陳湛仿佛是在說繞口令一樣,但他所訴說的是隱藏了許多年的一場隱秘。
“他想要做一個實驗——當年先祖臨終之前曾經留下遺言,此書不可輕易示人,因為上麵記錄著一些可能不容於世的言論。”
“父親看了之後,覺著這是正確的道路,但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使用,所以他利用張安年來試探這個“時機”,若是時機到了,那麼便能夠走向新世界。”
“若是時機沒有到,那麼這些藏書便繼續隱藏。”
“而事實證明,這個時機還沒有到。”
陳平微微皺眉:“所以三叔您在萬歲帝崩殂之後,帶領許多陳氏子弟回到了官渡,繼續等待?”
“您等待的是什麼?”
陳湛的眼眸中閃爍著些許光輝:“等待的是一個人,一個時機,一個動蕩的天下。”
他的聲音平靜有力。
“所有人都以為,陳氏最大的渴望是希望天下百姓都能夠平安寧靜的生活,但其實陳氏的渴望並非如此,陳氏的渴望是天下蒼生都能夠過上幸福的日子!”
“平安隻是最基本的表現!”
陳湛的心中一把火在熊熊燃燒著,他的聲音伴隨著這雨水一點點的落下:“一個偉大目標的實現,永遠伴隨著流血和犧牲,一個宏偉世界的出現,必定伴隨著無比劇烈的疼痛!”
“楊堅的出現,讓我看到了這一縷曙光的出現。”
“當然,這也是萬歲帝的布置後手之一。”
“萬歲帝留下的人可以保證隋朝的內部動蕩,可以保證在最後的關頭一定會有一部分的野心家出現,他們看到楊堅弑君成為至高無上的人,所以他們會打消對皇帝的懼怕!”
“這樣一來,隋的終結就必將不會是和平安定的,而是一場動蕩的亂世!”
“當這一場亂世終結,天下會更進一步成為更好的天下!”
陳湛的眼睛帶著激動的光芒。
“萬歲帝留下的那些書籍一定不是直接到了皇帝手中的,一定是經過了一個人、或者兩個人、三個人的手,這些人看了萬歲帝的書籍後,本身就不自覺的會被這些書籍中所記載的理念吸引。”
他看著陳平說道:“你會懷疑一個在書中雜談,記錄自己心事、與你十分親近,甚至有可能陪伴了你無數寂寞、孤獨歲月的人彆有用心麼?”
“不會的。”
“因為你已經形成了習慣。”
“更何況萬歲帝的目的並不是做什麼壞事,而是要若有似無、潛移默化的影響一個人的思想——以正確的思想去影響那個人。”
“那個人是火種。”
“萬歲帝是失敗的火焰,但萬歲帝的思想卻走在無比正確的路上。”
陳湛笑了笑,他打開手中的傘,緩慢的走進了雨中。
“而那個人,會是下一個火種。”
“當他的火焰也熄滅的時候,新的火種又會出現,我們終將會等到最後燃燒一切不公火焰出現的那一日。”
“走吧。”
“京都之中的事情,已經沒有懸念了。”
陳平回過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突然出現的士卒們,臉上帶著一抹了然,這些士卒是“晉王府”的私兵,更是一部分京都禁衛軍。
當這些人出現在這樣一個漆黑夜晚的時候,許多事情就有了結果。
玄武門前
楊勇站在那裡,手中長劍折斷,麵容上無數雨滴混雜著血水、淚水滑落下來,繼而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