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樣的安排,怎麼讓房玄齡嗅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百騎司的人嗎?
以進士之身,任百騎司,需要的不僅是頭腦,還有身手,這樣的人能力絕對頂尖,將來的前程也足夠出色。
但他現在介入,是因為太子被廢,會影響到他的仕途嗎?
崔千。
不由得想到崔千,房玄齡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戴至德已經鎖定了崔千,大理寺也看住了崔千,千牛衛同樣看住了崔千,也等於皇帝看出了崔千,而崔千離他房玄齡就很近了。
雖然說每一次,崔千進入房府都異常小心,但難免會有人偶爾看到什麼,真要百騎司介入詳查,誰知道能查出什麼。
現在太子對他已經有所懷疑了。
當然,太子對其他人一樣懷疑,隻不過他最重而已,誰讓方俊如今在魏王府任參軍……
“砰砰砰”書房房門突然被敲響,門外房遺愛的聲音響起:“父親!”
房玄齡鬆了口氣,抬頭道:“進來吧。”
……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
一身緋色官袍的房遺愛走入書房,然後順手關上房門,這才走上前,對著房玄齡認真拱手道:“見過阿耶!”
房玄齡看房遺愛的官袍,皺了皺眉頭:“怎麼,剛從魏王府回來?”
“是!”房遺愛抬頭,小心的說道:“阿耶,太子仆丞盧護的事最近鬨的沸沸揚揚,有人說,太子年初斷腿的事,就是盧護害的,而在盧護背後暗中指使的人,可能就是魏王。”
房玄齡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二郎。”房玄齡看著房遺愛,問道:“你在魏王府這麼久,你覺得這件事情是魏王做的嗎?”
房遺愛微微一愣,隨即拱手道:“不敢欺瞞阿耶,魏王是有這個心思,但他沒有這個膽,而且他也做不了這些,他和盧護之間根本就不相識,更彆說是指使他害太子了。”
房玄齡微微冷笑,身體靠後,很隨意的說道:“很好,彆人問你,你就這麼說。”
“阿耶!”房遺愛頓時驚訝的抬頭。
房玄齡輕輕搖頭,說道:“當年玄武門之變,廢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還有當今……秦王府的事情自然不必多說,但是廢太子和齊王動起手來,也是很瘋的,而且很多事情,他們都是瞞著下邊的。”
“阿耶,你是說魏王……”房遺愛滿臉驚駭,然而說到一半,他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低下頭,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怎麼了?”房玄齡身體頓時坐直起來。
房遺愛深吸一口氣,說道:“今日有人在魏王府門外窺探,王府出去抓人的時候,人已經跑了,所以我們猜測可能是有人猜疑魏王,可是魏王知曉此事之後,臉色卻有些難看。”
房玄齡輕輕點頭,說道:“日後若是陛下問起,你照實說就是,至於其他,你不知道,也沒有參與過。”
“是!”房遺愛終於鬆了口氣。
“還有窺伺王府的人,下一次,抓到直接送到大理寺,為父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敢窺伺魏王府。”房玄齡嘴角閃過一絲冷意。
“是!”房遺愛肅然領命。
“諸事鎮之以靜。”房玄齡看著房遺愛,關切的說道:“如今的魏王府,最重要的是編寫《括地誌》,其他諸事都放一放……魏王府若是有問,你就將這四個字告訴他。”
“喏!”房遺愛沉沉拱手,抬頭,見房玄齡已經低頭處理公文,他趕緊說道:“兒子告退。”
房玄齡輕輕擺手,房遺愛這才再度躬身,退出了書房。
……
“吱呀”一聲,書房門再度被關閉,房玄齡這才抬起頭。
不過這個時候,他的臉色卻是不由得輕鬆了下來。
太子,還是太嫩了。
或者說,戴至德,還是太嫩了。
他們或許有所懷疑,但值得他們懷疑的人太多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想做什麼太難了。
盧護死了,崔千雖然被懷疑,但是他和盧護的死沒有多大關係,最多不過傳句話而已,想要讓他開口,很難。
所以他們才被迫盯向魏王,想要看看崔千和魏王是有什麼聯係,但可惜,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聯係。
但,崔千終於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戴至德已經將他翻了出來,誰知道未來怎樣?
房玄齡側身看向西廂房的黑暗之中,平靜的開口道:“告訴延康坊那邊,可以動手了。”
黑暗中,一名身材高挑,身穿黑衣,蒙麵的女子走了出來,聲音古怪的拱手問道:“何時?”
“就在五日之後,盧護頭七那夜。”房玄齡抬起頭,看向房頂的木梁,輕聲說道:“太子明顯那日要做些什麼,那麼便讓崔千也死在那日吧,剛剛好。”
“是!”蒙麵女子拱手,然後無聲的退入黑暗之中,靜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