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儼親自駕車,於誌寧跟在馬車。
戴至德,劉仁實,賀蘭楚石,秦懷道等人,騎馬護衛兩側。
沒有更多的儀仗,太子今日去盧府隻是吊唁,速去速回,不過多影響百姓。
……
馬車在宮道上緩緩而行。
李承乾坐在馬車內,車簾輕輕晃動,遠處的巷口,正好有一名綠袍官員好奇的張望,無意間和李承乾目光對視,那官員直接嚇了一跳,趕緊拱手躬身。
李承乾溫和的笑笑,然後目光看向前方。
這是複生以來,他第一次出宮。
同樣也是他自斷腿以來,第一次出宮。
這一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瞪大了眼睛看著。
他們想要看看,今日在盧護的喪禮上,他李承乾究竟會做出些什麼事情?
尤其是房玄齡。
房玄齡人號多謀,多謀多慮,也就等於多疑。
李承乾如今的目光落在了盧護和崔千的身上,隻差一步,就能鎖定他房玄齡。
這種情況下,房玄齡怎麼敢輕動。
而且以他的能力,哪怕是坐鎮尚書省,也能隨時知曉李承乾的動靜。
李承乾輕輕笑了,他這一動,不知道多少人已經緊張了起來。
甚至還有他的父皇。
他或許也在看李承乾竟然究竟能做出什麼來,能將藏在一切背後的幕後黑手抓出來。
……
“吱呀”的車輪聲中,馬車平靜的駛出朱雀門,瞬間,無儘的喧鬨聲便已經撲麵而來。
李承乾輕輕笑笑,宏偉壯闊,擁有將近百萬人口的長安城,他再度置身之中。
這種感覺,真的很令人親切。
在宮廷當中,仿佛每一時每一刻,他都生活在無儘的勾心鬥角之中,出了宮門,一下子,莫名的就放鬆了下來。
所有一切的壓力,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對,身後來自皇帝的壓力還在,隻不過是已經有了無數的人在和他一起承擔。
那就是無數的長安百姓。
晃動的車簾外,馬車已經緩緩而過朱雀橋,就在這一瞬間,前後左右的數十名千牛衛同時將手放在刀柄之上,相互之間距離拉開,凜然的威嚴,在無形中散發了出去。
四周的百姓立刻躲得遠遠的。
馬車之中,李承乾的神色頓時肅然起來。
出了這道宮門,他就是天下間除了皇帝以外,最尊貴的人。
任何人,哪怕是長孫無忌,房玄齡這樣的人,見了他也必須肅然行禮。
因為在宮中,皇帝的壓力之下,李承乾必須小心翼翼的行事,他每有行差踏錯,立刻就會有人稟奏皇帝。
但到了宮外,皇帝的壓力已遠,其他人再不能借助皇帝的權威來壓製他這個太子,否則,就是對皇帝不敬。
出了宮,李承乾才是那個最能代表皇帝的人。
他的眼神,在一瞬間已經凜然起來。
……
太子出行,千牛護衛。
然而在明暗之中,從千牛衛,金吾衛,到雍州府,大理寺,再到長安萬年兩縣,所有人都必須肅然戒備起來。
一旦有人刺殺太子,不管成功不成功,他們都要倒黴。
太子車駕入長興坊,坊外無數人等終於鬆了口氣。
坊內,哀樂淒柔,白幡插在大門之上,白綾纏繞於內外廊柱樹木之中。
輕輕的黃紙落於地上,千牛衛的馬蹄已經踩踏而過。
隨即,太子車駕停在了盧護門口。
等在府門外,二十多名或身穿白麻喪服,或僅是頭戴白帽,臂束綾布的朝中官員,看到車簾掀起,立刻肅然拱手道:“臣等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秋無期。”
李承乾站在木踏上,平靜的坐下,目光輕輕掃了一遍盧氏諸人。
有禦史,有六部員外郎,郎中,九寺寺丞,國子博士,還有崔千這類的長安縣丞,盧護親近的族人親友,幾乎都到了。
為首的,赫然是尚書左丞,範陽郡公,盧承慶。
他是範陽盧氏在長安身份最尊貴之人,同樣的,他也是房玄齡夫人盧氏的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