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
宇智波光抬起腳步，從百餘米的高空之中，向紅井深處走了下去。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結成了一節節台階，托著她的腳步，緩緩向下。
——其實直接用舞空術飛下去，會更方便一點，但是宇智波光覺得這種“空氣天梯”的方式看上去比較有逼格，也更具壓迫感，所以故意費了點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
隨著宇智波光靠近。
王將的臉上流露出驚慌、恐懼、憤怒、疑惑……等等猶如扇形統計圖一般的情緒，身體則是拚命掙紮著，想要脫身出來。但因為壓力過於沉重，無論他如何嘗試，都無濟於事，隻能聽到體內的骨骼發出細小的嘎吱作響聲。
“你……”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嗯？”
麵對王將的喝問，宇智波光歪了歪頭：“當然是‘白王’咯，要不然呢？”
“……不可能！”
王將緊咬牙關：“我曾經翻閱過大量的龍類資料，更親眼看到過冰海銅柱表上的龍類文字……雖然你和那位傳說中的王，有著諸多相似之處，但是，你絕不是她！白王那樣偉大的存在，就算以靈魂的形態寄宿於人類體內，也絕不會產生人類才有的情感！”
“噗嗤——”
宇智波光啞然失笑。
說實話，她給自己套的這個馬甲，確實挺粗糙的。
除了嘴上說說以外，她幾乎沒有做過任何能證實這種說法的事情。蛇岐八家願意相信她是白王，更多的原因是迫於她的力量，再加上族內大部分典籍都被當年的上杉越銷毀，導致對白王的了解有限，隻能半推半認。如果真的派遣人手仔細調查的話，還是能找到不少證偽的證據。
不過嘛……
“……不錯，看來你對龍類的研究確實很深。好棒棒，給你鼓個掌。”
啪啪啪——
宇智波光笑眯眯拍了幾下掌，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道：“但是，那又怎麼樣呢？無論我是誰，都改變不了你作為螻蟻的事實。而螻蟻，就該有螻蟻的自覺……是誰允許你抬頭直視我的？把頭低下去！！”
嘭！！
王將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猛然襲來的重力壓著，腦袋重重地往地麵磕了下去，當場砸的鮮血四濺，幾乎嵌入到了岩石之中。
做完這些。
宇智波光轉過身來，看向工作台上的八岐大蛇，還有那根已經被切割下來、插在鋼筋混凝土構築的工事上的尾椎骨。
她抬手一招。
無形的“氣”化作觸手，裹住那段骨頭，將它抽了出來，遠遠飛入到宇智波光掌心。
“……這就是‘天叢雲’嗎？”
“還行。”
宇智波光握著這把骨劍的一端，在半空中隨意揮舞了幾下，微微頷首。
除了沒有劍柄，不太好拿以外，這東西還算是件不錯的武器。回頭可以找布瑪幫忙，看看能不能做一套劍鞘。
隨後，她又將另外一隻手微微抬起，食指輕輕一點，“八岐大蛇”的身軀立刻就被從中間炸開，露出了一顆巨大的、呈暗綠色的心臟。
心臟表麵包裹著網絡狀的血脈，周圍環繞著暗金色的骨籠，就像是一塊詭秘而瑰麗的寶石。而當眯起眼睛仔細看的時候，則會發現這顆心臟內隱隱嵌著一團什麼東西，像是一顆眼睛，又像是一隻金色的蠕蟲，正在緩緩蠕動著，想要往外鑽出來。
“聖骸”。
儘管從未見過，宇智波光還是立刻確認了它的身份，於是又伸出左手，對著十幾米外的心臟，做出了一個隔空“抓握”的動作。
噗——！
心臟爆裂。
這一刻。
有強大的威壓，從破碎的心臟血肉中爆發出來，化作有如實質的龍威，蔓延到紅井之中、天上地下的每一個角落。彆說猛鬼眾一行，就連還在岩壁上方、嘗試用繩索攀爬下來的源稚生等人，也不由自主地心神一顫，幾乎就要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哼！”
宇智波光冷哼了一聲。
“聖骸”內蘊含的威壓確實不俗，哪怕隻是一段殘骸，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白王，就已經比咒術世界的二十指宿儺要強盛許多。可以想象出當年全盛時期的白王，該是何等強大的生物。
但即便如此……
在如今的宇智波光麵前，它也依然顯得黯然失色。
前後不過數秒鐘。
“聖骸”的威壓開始收縮、聚攏起來，被宇智波光的“氣”層層包裹著，好像置身於一座四四方方的牢籠中，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突圍出去。
之後。
宇智波光第二次做出“抓握”的手勢，將這段形似蠕蟲的骨質生物抓到了自己麵前，大約一米開外的地方，仔細端詳了一下。
這時候，源稚生等人也從岩壁上方爬下來了，沒敢靠得太近，而是站在十幾米外的地方，看著宇智波光這邊的動作，麵露驚容：“原來，這就是‘白王’……您的遺骸嗎？竟然是這麼……”
“醜陋，對吧？”
宇智波光替源稚生，把他沒敢說的形容詞說了出來。
在混血種們的通常認知中，“龍王”應該是一種非常偉岸的生物，哪怕體形渺小殘缺，也應該具有著皇帝一般的威嚴和氣度。就像宇智波光和艾斯德斯偶爾展露出來的那樣。
而眼前這個三分像蠕蟲、七分像胚胎的怪胎，實在很難讓人將它和僅次於黑王的龍王聯係起來。何況從剛才宇智波光將它自“八岐大蛇”體內取出時的情況，也不難看出這東西的真實身份是一隻寄生蟲。
要是讓源稚生自己去做選擇的話……
他寧願承認自己的祖先是宇智波光，也不願意承認家族內敬畏如神明的“白王”，會是這麼一個看上去甚至有點惡心的東西。
沙沙——
腳步聲回轉。
宇智波光隔空抓著那塊骨頭，轉身來到了王將跟前，站定，然後麵朝著正前方的空氣，輕聲開口：“赫爾佐格先生，你心心念念的‘聖骸’，我已經幫你取出來了，就在這裡。你不過來好好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