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導離開後,鬥笠大漢冷冷地打量了一眼玉蟾宮的牌匾,方才邁步走了進去。
“元嬰修士?此言當真?”一間靜室之中,一名中年美婦霍然起身,滿臉驚訝。
她身前站著一名清純女子,恭聲道:“正是,那位前輩威壓極重,弟子隻在宗主和太上長老身上見過,明言要見師父,弟子不敢耽擱,立刻前來稟告。”
“帶為師前去。”中年美婦吩咐道。
這是一個花園,百花齊放,爭奇鬥豔,她走出涼亭,跟在清純女子身後,穿過兩扇垂花門和一扇大門,來到玉蟾宮後門,走了進去。
中年美婦是落月宗的長老,有結丹中期的修為,掌管著玉蟾宮。
她的修為正合適,落月宗的結丹後期修士寥寥無幾,不是閉關苦修,就是外出遊曆,尋找結嬰靈物。
而結丹初期修為太低,遇到結丹修士,不好應對。
中年美婦手腕強勁,執掌玉蟾宮四十多年,井井有條,生意興隆,憑借著靈通的消息,甚至隱隱壓過了另外兩宗開設的店鋪。
她接待了上百名結丹修士,但還是第一次有元嬰修士上門。
玉蟾宮無物不售,法寶、丹藥、靈草、符籙、消息……但這些都是針對元嬰以下的修士,連結丹後期修士都極少光顧。
落月宗隻是一個中型宗門,實力比範陽山脈中的另外兩個宗門還要稍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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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中隻有兩位元嬰初期修士,一個宗主,一個太上長老,元嬰修士能用到的寶物都留了下來,根本不會放到玉蟾宮中出售。
今天竟然有元嬰修士上門,中年美婦心中頗為疑惑,但不敢有絲毫怠慢,生怕惹得這位前輩高人不快。
她在清純女子帶領下,快步來到玉蟾宮三樓的一間靜室,走了進去。
一名頭戴鬥笠的魁梧大漢,大馬金刀地坐在太師椅上,臉色陰沉,連靜室中的空氣都分外沉重。
他手上戴著一枚黑白兩色混雜的指環,仿佛陰陽交融。
中年美婦散開神識試探,卻如泥牛入海,眼前的鬥笠大漢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沒有絲毫氣機外泄。
中年美婦心中一驚,她之所以能執掌玉蟾宮,就是因為神識過人,不管是查探修為還是寶物,都無往而不利。
但她竟然無法看出鬥笠大漢的修為,對清純女子的話再無懷疑,款步上前,行了一個萬福之禮:“玉蟾宮掌櫃吳依依,見過前輩。”
鬥笠大漢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漠:“本座來買一個消息。”
說著,他手中憑空多出一枚玉簡,屈指一彈,玉簡帶著輕微的破空之聲,飛向中年美婦,速度極快。
中年美婦麵色一變,急忙抬手接住玉簡。
但手上一股大力湧來,玉簡幾乎脫手滑落。
她不由自主地倒退幾步,撞到房門,方才停了下來。
中年美婦感受著手腕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心中駭然。
她看得分明,這鬥笠大漢沒有催動真元,一擲之力,就讓她差點無法招架。
她身為結丹修士,又執掌玉蟾宮數十年,何時受過這等屈辱,心中羞惱,柳眉倒豎,但迎上鬥笠大漢冰冷的目光,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所有怒火立刻褪去。
她深吸一口氣,神識探入玉簡,其中是一個年輕修士的畫像,一身白衫,相貌俊朗,旁邊寫著“陳淵”二字。
在畫像下方,還寫著一行字:“結丹中期或結丹後期,體修,實力強大,鬥法時可化身丈許高下的銀白巨人,驅使一種白色火焰對敵。”
中年美婦收回神識,微微低下頭,思索著此人的消息。
“你可見過此人?”鬥笠大漢冷冷道。
忽然,中年美婦眉頭一皺,喃喃道:“陳淵……晚輩似乎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鬥笠大漢眼神一亮:“他現在在哪?”
中年美婦笑道:“前輩莫急,請容晚輩好好想一想……”
“說,此人在哪!”鬥笠大漢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濃濃的煞氣從他身上散發而出,中年美婦隻覺自己被一頭絕世凶獸盯上,隨時都會被撕成碎片。
她勉強一笑:“還請前輩息怒,晚輩也不確定,本宗到底有沒有此人的消息,還需詢問一番。”
“請前輩三日後再來,我落月宗消息最為靈通,若是真有此人的消息,晚輩一定如實告知。”
鬥笠大漢眉頭一皺,氣勢緩緩消散,冷冷道:“給你一天時間,本座明日再來,隻要有此人的消息,靈石不是問題。”
說罷,他站起身來,魁梧的身材猶如一座小山,大步走出靜室。
他很想殺了這個故弄玄虛的中年美婦,但他更想打探到陳淵的消息。
一個多月以來,他走遍仁州二十幾個坊市,毫無所獲,甚至還與兩個元嬰修士打了一架。
今天終於看到了一絲曙光,再大的怒氣也能忍耐下來。
而且中年美婦的話提醒了他,這裡是範陽坊市,中年美婦是落月宗修士,他要是敢殺人,落月宗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不懼與同階修士一戰,那兩名元嬰修士全都被他打得落荒而逃,但卻不想隨意招惹是非,攪了正事。
鬥笠大漢離開後,中年美婦心中一鬆,忽然發現背上滿是冷汗,使了個法術,一切恢複如常。
她上一次這麼失態,還是結丹之前,遇到一個想要將她收為爐鼎的結丹修士。
中年美婦心有餘悸地坐了下來,這鬥笠大漢手下不知有多少亡魂,煞氣濃鬱,仿若實質。
她真怕鬥笠大漢一怒之下,把自己給殺了。
中年美婦靜坐片刻,平複心境,終於冷靜下來。
這時,那個清純女子走進靜室,行了一禮,恭聲道:“師父,弟子已將那位元嬰前輩送走。”
中年美婦道:“你現在返回山門,把你清月師叔請來。”
“是。”清純女子應了一聲,退出靜室。
約莫一個時辰後,清純女子引著一名姿容絕美的女修,走了進來。
中年美婦起身抓住女修的手臂:“清月妹妹,快坐下說話。”
清純女子躬身一禮,退了出去,關上房門。
清月在中年美婦身邊坐了下來,柔聲道:“吳師姐找我有事麼?”
中年美婦笑道:“姐姐想跟妹妹打聽一個人,三十六年前的那一次範陽拍賣會上,浩然宗的真傳弟子晏同春,曾經與一名修士發生了衝突。”
“拍賣會結束後,他找你打聽過此人的消息,那人在五十九號包廂之中,叫做陳淵,是也不是?”
清月秀眉微蹙,目中露出回憶之色:“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次拍賣會上,我為了籌措丹藥修煉,還把月影鏡賣了出去。”
“拍賣會結束後,晏同春就找到我,問那個陳淵的消息。”
“但此人是個登徒子,我很是厭煩,就推托了過去,讓他找其他人詢問。”
中年美婦問道:“他又找了何人?”
清月道:“好像是孫師兄,他和師姐一樣,都受門中命令,參與籌備了那屆拍賣會,怎麼,師姐不知道麼?”
中年美婦握住清月師妹的手,笑道:“拍賣會結束之後,我就回宗閉關了,隻是隱約聽說,但並不知道詳情,好妹妹,你可是幫了姐姐一個大忙。”
清月淺淺一笑:“師姐客氣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中年美婦親自將清月送出玉蟾宮。
她回到靜室,拿出一枚玉簡,神識入內,留下了幾句話,然後吩咐清純女子,將玉簡送給山門中的孫師兄。
作為玉蟾宮的掌櫃,不得宗門允準,中年美婦不敢擅離職守。
兩個時辰後,清純女子回到玉蟾宮,將那枚玉簡還給了中年美婦。
中年美婦神識入內一探,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第二日,鬥笠大漢再次來到玉蟾宮。
他盯著中年美婦,冷冷道:“陳淵現在在哪?”
中年美婦笑道:“三十年前,此人曾在白鹿書院山長,石屏山人的結嬰賀宴上出現過,前輩可去尋石屏山人詢問一二。”
“白鹿書院在哪?”鬥笠大漢目中凶光大放。
中年美婦拿出一枚玉簡,雙手呈上:“這份地圖中,囊括了方圓萬裡的宗門家族,前輩可拿去一觀。”
鬥笠大漢伸出大手,一把抓過玉簡,神識入內一探,然後盯著中年美婦,冷冷道:“如果讓本座發現,你騙了我……”
中年美婦行了一個萬福之禮:“晚輩所言句句屬實,前輩一試便知真假。”
鬥笠大漢點了點頭,抬手一拂,桌上憑空出現一堆上品靈石,起身便走。
中年美婦神識一掃,笑容滿麵,這堆靈石足有一百多塊,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但她仍不知足,待到鬥笠大漢離開後,中年美婦喚來了清純女子。
她拿出一枚玉簡和一張拜帖,吩咐道:“你拿著為師的拜帖,現在就啟程前往崇德山脈,把這枚玉簡送到浩然宗真傳弟子晏同春手中,越快越好。”
“是。”清純女子恭聲應下,收起拜帖和玉佩,轉身走出靜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