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齊聚
柳凡看著眼前的陳淵,感受著身上元嬰修士的威壓,心中卻一陣恍惚,如在夢中。
他對陳淵的記憶,還停留在施展血遁之術,亡命逃遁,肉身乾枯,精血虧損的樣子。
過去一百多年,再無陳淵的消息,柳凡修為又水漲船高,對慶幽真人的遺物,已經不是那麼渴望,把他拋之腦後。
但再見到陳淵時,他卻變成了元嬰修士。
饒是柳凡修煉數百載,修為深厚,見多識廣,連魔域也進去過,卻還是難以接受。
他這個血靈宗的真傳弟子、天驕修士,都遠未結嬰,一條喪家之犬,憑什麼能成為元嬰修士?
一百多年前,陳淵連結丹修士都不是,甚至無法在他手下支撐兩個回合,現在卻成了前輩高人,他必須必恭必敬。
柳凡心中屈辱難當,又惶恐異常,但元嬰修士的強大威壓,卻讓他不敢有絲毫造次,甚至麵上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敬之處。
陳淵盯著柳凡,眼神冷漠,緩緩收回威壓,淡淡道:“下不為例,柳道友乃是大宗修士,應當知道,元嬰修士的威嚴,不容冒犯。”
柳凡心中更加屈辱,麵上卻是抱拳一拜,恭聲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記住了。”
陳淵打量了柳凡一陣:“百年不見,柳道友修為大進,不愧是血靈宗真傳弟子。”
柳凡心中一凜,畢恭畢敬地答道:“晚輩隻不過是小有所得,前輩已經結成了元嬰,晚輩遠遠不及。”
陳淵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柳道友當年可是好大的威風,把我追殺得上天無門,入地無路,我現在還是是記憶猶新。”
柳凡瞳孔一縮,苦笑道:“當年晚輩有眼無珠,與前輩為敵,實在是自不量力,還請前輩恕罪。”
陳淵目中閃過一絲譏諷之色:“齊國六宗都被血靈宗逐出齊國百年,柳道友的賠罪,我可受不起。明日午時,我自會前往血影殿,柳道友請回吧。”
柳凡麵色微變,卻不敢再解釋,又行了一禮:“晚輩告退。”
他轉身退下,腳步略顯沉重。
走出陳淵洞府後,遁光一卷,柳凡飛上天空,神情陰沉無比。
陳淵言語中多有譏諷,明顯沒有放下當年仇怨。
他現在隻是結丹修士,若是被一個元嬰修士盯上,定會寢食難安。
不過陳淵並未出手傷人,讓柳凡又大為不解。
他倒是不怕陳淵殺人,就算是元嬰修士,也不敢在血靈宗山門之中,對血靈宗的結丹修士下手。
但他直呼陳淵之名,就是對元嬰修士不敬,陳淵完全可以懲戒一番,讓他吃些苦頭。
但陳淵隻是不痛不癢的譏諷了他一番,就讓他離開了,莫非是忌憚血靈宗的威勢?
柳凡目中閃過一道精芒,身形一折,來到梟靈子洞府。
血蝠飛進去通稟,過了一會,又懶洋洋地飛出來,讓柳凡進去拜見。
柳凡穿過長長的通道,來到石廳之中,梟靈子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為師交給你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弟子已經通知了這兩日來到門中的元嬰前輩,無一遺漏。”柳凡恭聲應下,又話鋒一轉,“但還有一事,弟子需向師父稟報,師父可還記得那淩雲派弟子陳淵……”
他把剛才和陳淵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末了問道:“弟子猜不透那陳淵的想法,懇請師父為弟子解惑。”
當初陳淵通過上古傳送陣逃走後,他就把和陳淵結怨的過程,告訴了梟靈子。
一個結丹後期修士的遺寶,梟靈子根本不會放在心上,柳凡也沒有絲毫隱瞞。
但若是元嬰修士的遺寶,柳凡就不敢透露半分了。
梟靈子眉頭一皺,聲音中透出一絲驚異:“那陳淵隻用了一百多年,就結成了元嬰?”
“弟子親眼所見,元嬰威壓如山。”柳凡道。
梟靈子若有所思道:“此人言語中多有不滿之意,但並未出手懲戒,應是顧忌為師修為和本宗威勢,才不敢貿然啟釁。”
柳凡心中一寬,但還是頗為擔憂:“師父,弟子與此人仇怨極深,他肯定不會放過弟子,弟子應該如何是好?”
梟靈子道:“在本宗山門之內,此人絕不敢取你性命,最多就是稍加為難,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再過幾日,他就要進入魔域,更無暇找你的麻煩。待到抹去魔域,你結成元嬰,也就不用把他放在心上了。”
柳凡聞言,麵上卻是更加擔憂了:“弟子距離假嬰境界,尚有一段距離,還需要尋找結嬰靈物,陳淵在旁虎視眈眈……”
梟靈子沉吟片刻,說道:“你不必擔心,淩雲派不過隻是一個中型宗門,此人身為淩雲派太上長老,不敢輕易招惹本派,否則你肯定無法全身而退。”
“不過他畢竟是元嬰修士,還是體修,實力應當不弱。”
“現在又是正魔聯手,共同對付魔物,你和此人之間的仇怨若是鬨大了,本宗麵上也不會好看。”
“這樣吧,為師稍後就去拜訪此人,先穩住此人,等到魔域之事了結,再做計較。”
柳凡麵露喜色,深深拜下:“多謝師父!”
“且稍待片刻,為師先打探一下此人底細。”
梟靈子拿出一張金燦燦的傳音符,放在嘴邊,無聲說了幾句,再抬手一擲,傳音符化作一道流光,飛出洞府。
然後他閉目養神,柳凡站在一旁,靜靜等候。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道金色流光飛入洞府,停在梟靈子身前,化作一張傳音符。
梟靈子將其攝入手中,凝神傾聽,足足過了半刻鐘時間,傳音符方才潰散開來,化作點點流光,消失在空氣之中。
“頭前帶路,為師去會一會那陳淵。”梟靈子緩緩起身。
柳凡不敢怠慢,引梟靈子身邊走出洞府,遁光一卷,往迎客峰飛去。
他心中鬆了一口氣,他來拜見梟靈子,就是想請他出麵,擺平此事。
在梟靈子眼中,一個沒有根底的元嬰初期修士,算不了什麼。
但對柳凡來說,就是元嬰散修,也是龐然大物,招惹不起。
兩人來到迎客峰,在陳淵洞府之前落下遁光,柳凡上前一步,朗聲道:“陳前輩,柳某師尊來訪,還請前輩撥冗一見。”
他話音落下不久,洞府石門便徐徐敞開,陳淵平淡的聲音悠悠傳出:“道友請進。”
見陳淵並未出門相迎,柳凡不由愣了一下,目中閃過一絲不滿。
梟靈子可是元嬰中期修士,不管到了哪裡、遇到何人,對他都是禮敬有加,何時有過這種遭遇?
但梟靈子卻是不以為意,邁步而入。
陳淵當年差點死在柳凡手中,心中肯定怨氣不淺。
兩人來到石廳之中,陳淵坐在主位上,並未起身相迎,隻是略一拱手,神情平淡:“梟靈子道友此來,不知有何要事?”
他的態度很是冷淡,但梟靈子毫不在意,拱手還禮:“老夫久仰道友大名,與道友可謂是神交已久。”
“今日從小徒口中得知,道友也來到了本宗山門,豈能不儘地主之誼,特來拜訪道友。”
他把姿態擺得很低,陳淵神情緩和了一些:“道友請坐。”
梟靈子微微一笑,一撩前襟,在陳淵對麵坐下。
柳凡站在他身後,垂手侍立,微微低頭,神情很是恭敬。
陳淵並未準備靈茶,隻是乾坐在那裡,似乎完全沒有待客之意。
梟靈子對此視而不見,微笑道:“老夫留守山門二十多年,對東華洲修仙界所知不多,今日方知,道友已經結嬰,真是可喜可賀。”
“一百四十年,便從主機後期修煉到元嬰初期,道友天資,舉世罕見。”
他話中滿是恭維之意,但陳淵依舊是神情平淡:“道友謬讚了,陳某隻不過是運氣好,有些機緣而已。”
梟靈子笑了笑,終於不再繞關子:“老夫聽聞,道友和小徒過去似乎有一些誤會?”
陳淵看了柳凡一眼,淡淡道:“豈止是誤會,陳某當年差點死在令徒手中,僥幸逃脫,因禍得福,才有今天這一身修為。”
梟靈子心中一動,但並未追問,笑道:“當年之事,小徒以大欺小,委實不該。”
“不過彼時恰逢正魔大戰,小徒與道友立場不同,道友也曾設陣伏殺小徒,小徒做出反擊,縱然有些錯處,也情有可原。”
“當此之時,抹去魔域才是頭等大事,不可因小失大。”
“依老夫之見,道友與小徒的仇怨,不妨就此揭過,如何?”
陳淵又看了柳凡一眼,眼神裡透出不加掩飾的厭惡,冷冷道:“道友的意思是,讓陳某放下生死之仇,以後不再追究?”
梟靈子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小徒是本宗的真傳弟子,即便有錯處,也是由宗門來管教,道友此言,是想與本宗為敵嗎?”
陳淵麵色一變,似乎被血靈宗的名頭嚇到了,聲音軟了下去:“讓陳某不再追究此事,也不是不行,但道友需要拿出一顆八級妖丹。”
梟靈子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他也不想隨意和一個元嬰修士結仇,尤其是在這個對抗魔域的緊要關頭。
“此事好說,老夫手中恰好有一顆驚鯢妖王的妖丹,就送給道友了。”說著,他從芥子環中取出一個貼著封靈符的木盒,交給陳淵。
在洞府中,他向一位交好的正道修士傳音,打探陳淵底細,知道他曾在交易會中四處求購八級妖丹,對這個要求毫不意外。
也正是因為從傳音符中,他得知陳淵曾斷去度坤道人一臂,實力不俗,才有了息事寧人的想法。
陳淵接過木盒,揭下封靈符,打開一看,裡麵是一顆藍幽幽的妖丹,散發著濃烈妖氣。
他麵露喜色,合上盒蓋,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