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寶受損,神識也被無形劍光削去一塊,受創不輕。
隻是他神識強悍,遠超同階修士,才顯得若無其事。
但所有人都能看到,申掌門一劍之下,逼退百丈山峰,天罡劍宗士氣大振。
淩雲派修士則是為之色變,他們看得分明,那暗黃色山峰可是高階法寶,卻擋不住申掌門一劍。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申掌門一劍之威,竟至於斯。
唯有申掌門神情冷峻,抬手掐訣,潰散的劍光重新凝聚成一柄十丈巨劍,瞬息間跨越百丈距離,斬向陳淵。
陳淵雙目一眯,忽然一振雙翼,身影消失在原地,巨劍斬了個空。
下一刻,他已經瞬移到申掌門身前,雙手覆蓋上一層黑刃,拳出如刀,抓向申掌門。
與此同時,他一頭黑發變成雪白之色,雙手又升騰起朱厭真火,湧入申掌門神識空間,附著在他的神魂之上,燃燒起來。
申掌門瞳孔一縮,強行壓下神魂傳來的劇痛,身形暴退。
他心念一動,身周環繞的劍陣猛地一顫,齊齊往內收縮,如一朵蓮花倒卷,萬千道耀目劍光,斬向陳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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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針對陳淵的瞬移之術,他苦心練成劍陣神通,蘊含封鎮之力,竟然沒有絲毫效果。
他終究不是大修士,天罡劍宗也從未出現過大修士,對瞬移之術了解不深。
陳淵在魔尊的禁鎖天地之術下,都能來去自如,一道不成型的劍陣,如何能困住他?
眼看劍光就要把陳淵淹沒,他翻手拿出紫虛劍,重重往下一揮!
一道青色劍光斬出,凝練璀璨,鋒銳奪目,迎麵而來的萬千劍光,全部潰散開來。
陳淵不是劍修,不通劍道,但他真元精純渾厚,手中紫虛劍,更是頂階法寶。
一力降十會,申掌門驚世駭俗的劍陣,在紫虛劍的鋒芒麵前,也要退避三舍。
逼退劍光劍影之後,陳淵又是一振雙翼,瞬移到申掌門身邊,抬手抓了上去。
申掌門被劍影裹住,遁速極快,但也快不過瞬移之術。
他目光一凝,一柄飛劍忽然從身後飛出,正是那柄陪伴了他八百六十九年的藏鋒劍。
這是一柄樸實無華的飛劍,三尺三寸長,通體素白,隻有劍脊上閃爍的那一抹寒光,昭示著這是一件飲血無數的高階法寶。
申掌門並沒有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劍陣之上,這柄與他血脈相連心神相通的飛劍,才是他最後的底牌。
雙方距離太近,藏鋒劍瞬間便來到陳淵身前,而紫虛劍被用來抵擋劍陣,已經無法回援。
申掌門目中精芒爆閃,神魂遭焚的痛楚在這一刻被完全忘卻,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他不相信,陳淵的肉身,能擋住藏鋒劍一斬。
但陳淵卻是不閃不避,身上的遁空法衣完全變成漆黑之色,銀白光芒大盛。
空間之力凝聚到陳淵雙手之上,往胸前一合,一個黑色漩渦突然出現,擋在陳淵身前。
藏鋒劍刺入黑色漩渦,黑色漩渦如琉璃般破碎開來,但藏鋒劍蘊含的淩厲劍光,也被無聲無息地吞噬,失去了所有光芒。
下一刻,陳淵一振雙翼,瞬移到申掌門身前,閃電般一抬手,按在他的胸前,又驟然停住。
鋒利的黑刃割碎了申掌門的法衣,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抵住他的心臟。
申掌門目光一黯,漫天劍影忽然崩碎,藏鋒劍停在空中,緩緩倒轉過來,輕顫不已,發出一聲又一聲哀鳴。
“我敗了。”申掌門嘶啞開口。
陳淵收回右手,背後漆黑羽翼收攏起來,一頭白發重新變回黑色,進入申掌門神魂空間的朱厭真火,也自行熄滅。
四周鴉雀無聲,天罡劍宗修士呆在原地,被劍光刺落的眼淚,仍舊殘留在臉上,但天上的劍光,卻已經消散一空。
陳淵和申掌門的交手說來很長,實則很短,從申掌門布下劍陣,聲勢滔天,到陳淵製住申掌門的要害,隻有不到三息時間。
申掌門抬起右手,藏鋒劍緩緩飛了回來,落在掌中。
他低頭看著掌中飛劍,自嘲一笑:“陳道友好手段,申某想過自己會敗,但卻沒想到,會敗得這麼快……”
陳淵退後十丈,負手而立,大袖飄飄,淡淡道:“在下沒有半分留手,申道友已經足以自傲。”
此言非虛,他原本不必動用所有手段,隻需用紫虛劍和申掌門耗下去,憑借精純渾厚的真元,早晚能夠取勝。
藏鋒劍雖利,終究隻是高階法寶,威能遠遜紫虛劍。
但在兩宗修士麵前,此戰不能拖下去,他要以雷霆手段,擊敗申掌門,徹底粉碎天罡劍宗修士的鬥誌。
這場鬥法也注定會傳遍東華洲,傳到四大玄宗,他不惜展露底牌,也要讓這些人看到,他的實力。
東華洲第一劍修,一劍成陣,三息之內敗在他手中。
大修士不出,誰與爭鋒?
申掌門抬起左手,輕輕撫過劍身,鋒利的目光,此時已經變得溫和下來。
他轉過身去,深深看了一眼劍陵山,在天空中盤膝坐下,把藏鋒劍橫在膝上。
“按照申某與道友的約定,此戰我若是敗了,天罡劍宗弟子,任憑道友處置,還望道友守諾……”
他取下右手手腕的芥子環,抬手一推,緩緩飛向陳淵。
“這枚芥子環中,是申某幾百載積累,掌門法印也在其中,全部交給道友……”
錚!
他話音未落,一聲高亢劍鳴響徹雲霄。
申掌門緩緩閉上雙眼,膝上的藏鋒劍黯淡下來,一層鏽蝕悄然爬上劍身。
申掌門的肉身亮起一層溫潤的光芒,那是世上最鋒利的劍光,此刻卻變得無比柔和。
他渾身的血肉化作點點流光,從下至上,隨風消散,鏽蝕一點點吞噬藏鋒劍。
“師父!”林宇哲痛哭流涕,跪倒在空中,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地板托住,重重叩頭。
“送掌門真人往生!”秦綱深深拜下,長揖到地。
劍陵山上,悲聲一片。
申掌門微微一笑,戀戀不舍地從他們身上掃過,化光而去。
那柄藏鋒劍上,已經布滿了鏽蝕,寸寸斷裂開來,灑向大地,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陳淵默默抱拳一拜,金落衡、白衍稷和一眾淩雲派修士,皆是抱拳拜下。
秦綱緩緩直起身子,看著陳淵,眼眶泛紅,卻透出一股刻骨恨意,冷冷道:“掌門真人諭令,此戰若敗,本宗弟子任由陳前輩處置。”
“秦某不敢欺師滅祖,這就關閉護宗大陣,還請前輩稍待。”
陳淵微微頷首,秦綱落下遁光,消失在劍陵山深處。
天罡劍宗修士漸漸止住悲聲,失魂落魄地看著前方,整座劍陵山上,都籠罩著一層低落的氣氛。
約莫一刻鐘後,籠罩劍陵山的陣幕緩緩消散,但沒有一個淩雲派修士衝上去。
秦綱重新飛上天空,來到陳淵麵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簡,屈指一彈,飛向陳淵:“玉簡中記載了本宗劍經閣、藏寶庫、劍陵等地的開啟方法,還請前輩收下。”
陳淵抬手接過玉簡,秦綱渾身看向一眾天罡劍宗修士,沉聲道:“諸位同門,自今日起,天罡劍宗不複存在,遵掌門真人諭令,我等不得反抗……”
他頓了一下,聲音忽然抬高了幾分:“但隻有戰死的劍修,沒有投降的劍修!”
“掌門真人已經代我等一戰,秦某不願忍辱偷生,今日便隨掌門真人而去。”
“還請諸位同門,不要為天罡劍宗報仇,不要為掌門真人報仇,不要為秦某報仇!”
他向眾人深深一拜,落下遁光,來到一座山峰頂端,盤膝而坐,張口吐出一顆金丹,抬手將其捏碎。
金丹化作點點金色流光,消散在空氣之中。
秦綱目不轉睛地凝望著雄偉的劍陵山,眼神慢慢黯淡下去,直至凝固,殘存著深深的留戀。
林宇哲抬手拭去臉上淚痕,嘶啞道:“諸位同門,林某也不欲苟且偷生,隨師父、秦師兄往生輪回,你們……好自為之。”
說罷,他也自行崩毀金丹,兵解而去。
“趙某願與宗門共存亡!”
“我陳平之如手中飛劍,寧折不彎,各位同門,陳某先行一步!”
不斷有天罡劍宗修士,跟隨申掌門三人的腳步,自行了斷。
陳淵沒有阻止,有淩雲派修士臉上露出不忍之色,移開目光,不敢再看。
沒有任何結丹修士選擇投降,六十多名築基修士,至少有五十人持劍自刎。
那些煉氣弟子,卻大多露出猶豫之色,隻有一小半,選擇了自行了斷。
那些新近拜入天罡劍宗的散修,隻有寥寥幾人,隨申掌門而去。
待一切塵埃落定之後,陳淵落下遁光,來到那些還活著的天罡劍宗弟子麵前,淡淡道:“你們可願降服?”
有人立刻拜下:“晚輩願降!”
其他人跟著行禮,有人稱頌,有人阿諛,但更多的人沉默不語,麵含悲戚。
陳淵又道:“從今日起,你們就是淩雲派弟子,但須先在靈石礦脈,采挖靈石,三年之後,才能正式拜入門中,你們可願意?”
眾人能保全性命,已經是大喜過望,豈敢討價還價,紛紛應下。
陳淵重新飛上天空,拿出秦綱交給他的那枚玉簡,轉交給金落衡,抱拳一拜:“天罡劍宗已滅,請師父處置。”
金落衡接過玉簡,朗聲道:“淩雲派修士,隨我進駐劍陵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