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方丈。”
道敬回道,隨即又是一愣,果然,記憶與習慣受到了元神的影響了。
要不然回答的不會這麼絲滑。
“方丈,慧遠三人怎麼處置?”
旁邊慧永又問了一句:“陸修塵自稱是少陽傳人,王玄甫可能也出來了,若是被人查到龍溪之秘的話,我寺恐怕會遭受諸多洞天福地的問責。”
慧寶卻是無動於衷:“上古天神鎮壓妖魔,如今天神無蹤,世道大亂,氣運不全,上古天神留下的鎮封也即將失效,陰陽法界亂象頻發,無論道佛,各支法脈除了寥寥幾家之外,其餘人者,大多都已出現神位之禍患,我東林寺一脈,願在這亂世出世,統合佛宗,為妖魔亂世做準備,若是哪一方洞天福地有異議,讓他們去處理便好。”
隨即又道:“不過,龍溪之秘能隱藏便隱藏好了,慧遠死而不僵,難免不會成為禍患,又有其他兩人相助,最好將之徹底清除,剛好佛馱跋陀羅圓寂之日將近,那便讓他去一遭吧。”
“是,方丈。”
……
另一邊,陸塵已經收回了自己的紙人化身。
“真的沒有追來,東林寺難不成說,真的是這個世道裡麵的好人?”
把玩著手中的舍利,陸塵的臉色並不是太好看。
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他的第六感就沒有出過錯,往往覺著哪裡不對勁,那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是了,太完美,太善良了。”
陸塵想起與慧寶的交流過程,一點點的分析。
好似自己說什麼,他都願意,絲毫沒有反駁。
懲治了慧持,舍利更是讓陸塵想要拿多久都可以。
好似陸塵夜闖龍泉寺,不是陸塵的責任,而是他們自身的責任一樣。
大度,慈悲,容忍……好似佛門宣揚的所有教義,都在慧寶身上得到了完全的體現。
“若是他真的是這樣的人,不是就可以成佛了?”
“可是,哪怕是真正的佛,能做到這一點嗎?”
陸塵思緒轉動間,神念微微一動,停下了身子。
黑夜下,周圍十分安靜,可是這份安靜十分詭異,卻連個鳥鳴蟲叫的聲音都沒有。
一片死寂!
“諸位,跟了貧道這麼久,也該現身了吧?”
陸塵幽幽說道,手中的紙人卻隨著風兒飄落,朝著四方而去。
“不好,有埋伏!”
“剪紙成人術!?”
“好膽!”
“住手!貧道沒有惡意!”
“……”
周圍的黑暗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音。
緊接著,便有身影從黑暗中走出。
有的是被紙人提著腿走出來的,而有的,則是他們自己走了出來,明顯紙人化身已經被他們所破。
那些被紙人化身收拾了的人,陸塵沒有去關注,而是看向了其他人。
這些人中,有老道,也有肥頭大耳的和尚,亦有一身士族服飾的的儒生。
其中人數最多的,就是一名帶著拂塵的青衣老者帶領著十幾名道人。
而率先開口的也是這名青衣老道,他揮動拂塵,稽首:“貧道上清派王靈期,見過陸道友。”
其他人臉上也都沒有絲毫的驚訝的表情,明顯是所有人都已經知曉他的身份了。
這讓陸塵感覺好奇又有些好氣:“貧道卻不知,何時竟有了這般名氣?”
他才剛來了多長時間,怎麼感覺自己已經成為了各大勢力的關注對象了?
東林寺的人知曉自己,還有些說法,畢竟是地頭蛇嗎。
想要調查自己的身份雖然有些麻煩,可也不是做不到的,情有可原。
可是這些人是怎麼知道自己身份的?
而另外一名獨身一人的老道則是稽首道:“貧道靈寶派徐靈期,見過陸道友。陸道友之名,怕是潯陽城內,沒有幾人不知道的。”
陸塵挑眉:“哦,此話何解?”
“因為早在兩天前,陸法師的名字,便已經被宣傳了出來。”
這此開口的,則是在場中唯一的中年儒生,身姿挺拔,態度柔和,拱手道:“孫家孫浩然,見過陸法師。”
“許黃民許道長與閣下是一行的?”陸塵開口問道。
他聽人臉鬆說過,許黃民與孫家的一人見過麵。
孫浩然微笑道:“黃民兄本來是想與陸法師結交的,但後麵卻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上清派的事務,還需要自己解決。”
“哼哼,上清派不是他許家的一言堂。”
王靈期在一旁冷笑不已,隨即轉頭對著陸塵道:“陸道友,如今上清派已被貧道肅清,隻要陸道友願入我上清派,助貧道一臂之力,貧道願將《上清大洞真經》與道友同享。”
“此話你自己相信嗎?”
孫浩然忽然笑道::“若是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真有《上清大洞真經》,何以還要追殺黃民兄?”
“哼!許家妄圖將上清派也變成龍虎山張家,顛覆上清道統,這才為大不敬!”
王靈期冷笑道:“再說,你孫浩然是儒教,何以插手我道教上清事務?真當如今還是三國時期,你孫家還是吳國皇室的時候嗎!”
孫浩然還想在說些什麼,可是卻被徐靈期插口打斷:“兩位,這是你們上清派內務,就不必再這裡宣揚了吧。”
隨即也不管兩人是何表情,徐靈期又對陸塵開口道:“董祖乃是鮑祖之同門師叔,我靈寶派承葛祖之誌,故而董祖之傳承,理應歸於靈寶……”
“哼!我上清派許祖同樣師承鮑祖。”
王靈期忽然冷聲道:“這董奉傳承,也理應有我上清一份!”
“上清正宗為黃民兄,與你王靈期有何乾係?”
孫浩然不假思索的說道,怒懟王靈期:“你這廝不是不讓許家之人嗎?”
王靈期冷淡回道:“貧道不認的是當代一事無成,還占據真經不還給茅山本宗的許家人,不是許邁,許穆兩位上清先賢。”
“南無阿彌陀佛!”
那肥頭大耳的和尚此時也開言:“幾位道友此言差矣,董奉乃杏林醫仙,此生之誌,本就為醫治萬民,故其傳承本不該歸一家一派之有。”
“你個和尚不在寺廟內念經拜佛,插手我們道脈的事情作甚?”
王靈期轉移矛頭,開口說道。
“佛說,一切眾生皆可成佛,道教,佛教,儒教,不管何教何人,皆是眾生,即是眾生,便皆有佛性,既如此,貧僧也未曾插手什麼道脈,隻是為眾生求佛而已。”
和尚聲音淡淡說著,而後不管王靈期暴怒的樣子,對著陸塵躬身:“貧僧道生,見過陸道友。”
陸塵卻是好奇的看著他:“貧道剛於龍泉寺內見過了慧寶方丈幾人。道生大師為何還要單獨轉過來?”
道生,也是白蓮社十八高賢之一!
“貧僧並不是東林寺之僧人,為何不能前來呢?”
道生則是笑嗬嗬的道:“道友於龍泉寺內發生的事情,貧僧也不知,貧僧來找道友,隻是來看一看,能被稱之為金丹之傳人,三洞之弟子的未來道君,是什麼樣子。”
陸塵驚訝道:“原來貧道的名聲這麼大的嗎?‘金丹之傳人,三洞之弟子’?嗯,不錯不錯。”
陸塵口中說著不錯,可是心中卻沒有一丁點這樣的想法。
金丹傳人,三洞弟子?
他一不會內丹之術,二也未曾修行三洞法門。
這兩樣,他一樣都不沾!
誰在捧殺他!?
而且,三洞弟子之名,不是自己那個便宜堂弟陸修靜的名號嗎!
“嗬嗬!貧道還道是誰,原來是被被建康眾廟宇驅趕出來的異端啊。”
這時,王靈期又譏笑道:“怎麼,建康被驅趕,虎丘也待不下去了,所以又灰溜溜的回到廬山來了?”
卻是在譏諷道生和尚不被現在的佛門眾修接納。
他說的是事實,道生雖然是白蓮社十八高賢之一,可卻是當下混的最慘的十八高賢!
去到哪裡,就被哪裡的寺廟僧眾所敵視,不被任何一處地方所接納!
道生卻是不怒,笑道:“貧僧之理念,乃是貧僧的,不是他人的,何以有異端之說?道友著相也。”
孫浩然趁機攻奸:“偽造道門典籍不成,還想插手佛門事務?王靈期,你的野心也不小嗎。”
王靈期被激,也隻是冷笑一聲:“廢話不多說,貧道來此,隻為陸道友而來。”
徐靈期也稽首:“靈寶派也恭迎陸道友大駕。”
孫浩然不敢落後:“浩然代上清派正宗許黃民,邀請陸法師加入。黃民兄於今日下午,已經去往了廬山,浩然以孫家名義起誓,若是道友願助黃民兄,上清派正宗當以陸法師為首!”
陸塵看著這亂糟糟的一片,相互拆台,卻都邀請自己的幾人,又重新將目光看向了道生。
三方都邀請自己了,那這和尚的目的呢?
後者也好似明白陸塵心中所想,笑嗬嗬的道:“貧僧隻是來看三洞弟子的,嗯,若是有幸能隨三洞弟子得杏林仙人之傳承,也會廣傳天下,救濟世人。況且,貧僧本就為流浪僧,沒有一處寺廟願意接納貧僧,若是陸道友不嫌棄,便跟在陸道友身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