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印珹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抱歉,真的忍不住,這種場麵不止難得一見,而且很中二,屬於小學生都會嫌棄幼稚的程度。
一般來說,以印珹的職業素養,不是到了緊要關頭他是絕對不會笑的。但這不是特殊情況嘛,理解萬歲。
莫君昊直接一個轉身大動作,當場抓住了他。“喲,你也跟著上來了?”他自己發現了還不夠,拚命去夠前麵邵洲,“洲哥,洲哥,你家小站哥跟過來了。前兩天他還跟過來拍我上班圖,這家夥朝三暮四,不夠誠心,你要……”
然後,要他怎麼樣呢?好像也確實沒有辦法。這粉絲要爬牆你還能強行挽留嗎?當然是笑著看著他遠去,在原地等待著他什麼時候回來。想到這兒,之前的回憶又湧上心頭,莫君昊轉頭恨恨地罵了一句,“騙子,都是騙子。”那時候說和他一塊兒看日出是,一塊兒爬山也是。
到最後還是隻有邵洲家的跟來了一個。
邵洲其實也早就發現了印珹默默在後麵跟著,隻是他從頭到尾都沒和他們搭話,他也就裝作不知道。現在也是一樣,他一聲不吭朝上麵爬去。
談凱沒搭理他,邵洲也是,倒是顯得隻有莫君昊一個人小嘴叭叭的。但他就是沒忍住,說了個口乾舌燥——還沒帶水。那時候就怕身上東西帶多了爬不動,那是真的一點多的都沒有,水也隻拿了一瓶。
現在是徹底為難到自己。長長的山路上,什麼都沒有,隻有他們三個加工作人員寂寞地攀爬著。莫君昊伸出手,“那個,還有水嗎?給一瓶。”
工作人員有些不知所措,“那個,莫老師,水都在一塊兒,全在山頂呢。”那時候安排好了這些物資都提早運到上頭了,在這路上,也沒地方變去呐。
他們每個人都是自己上山時候自己拿了一到兩瓶水,每個人都拿自己喝的量,一點都沒多拿。現在已經爬了大半,正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去哪兒給莫君昊找水去?其他人手上其實都還有一點,但都不多,自己喝兩口還勉強,勻給彆人那是萬萬不能了,更何況這也涉及到衛生問題。
莫君昊踉踉蹌蹌倒在一邊,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這種問題。按理來說,水不應該是無論哪裡都能買到的嗎?就連泰山沿路都是賣酒的地方,為什麼他現在會在這裡,會遇到這樣的事!
不,他不相信。
就在這時,一個瓶子忽然敲了他的後背,印珹從自己包裡掏出一瓶水詢問,“莫老師,要喝水嗎?沒有開封過的,可以放心喝。”
這種時候就算是水裡下了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喝下去,更何況,這瓶水肯定是給邵洲準備的,百分百沒問題。莫君昊一點沒糾結,直接把水接了過來。“不錯哦,小哥,說吧,你是不是打算轉頭明路,離開邵洲直接成為我的粉絲?過來當我家站哥怎麼樣,我會給你一點獨家角度。”
“莫老師,水不需要的話可以還給我。”
“要要要,當然要。”莫君昊趕緊把水抽回來,擰開瓶蓋就是狠狠一大口,喉結微微晃動一下,幾乎下去半瓶水,簡直就是行走的水牛本牛。
印珹有些不讚同這樣的喝水方式,“莫老師,口渴的時候更要慢慢喝,喝太快很傷身體的,而且容易嗆著。身體輕微脫水的時候應該小口抿著喝。”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好不容易來了水,莫君昊自顧自喝了個痛快,兩下就把整瓶水喝完了,捏著空瓶子到處晃悠。就看這樣子,哪裡像是一個大明星,反而是一個上竄下跳的猴兒。
實在是無聊,莫君昊乾脆找印珹聊天,“你整個帶著口罩乾什麼,是覺得自己長得太抱歉了嗎?還是你曾經偷偷做了什麼壞事想要遮掩你的真麵目。快說,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如果有神仙,能不能請個人把麵前這個猴兒給逮走,彆讓他在這裡繼續擾民。話真的太多了,印珹覺得自己耳朵都開始嗡嗡響,裡頭盤桓著的全是莫君昊的碎碎念。
他粉絲知道自己家蒸煮私底下話那麼多嗎?
太陽一點點升起來,汗水打濕了印珹臉上的口罩,他今天出門著急,沒來及帶替換的口罩,此時被汗水打濕了粘在臉上實在是不舒服,他乾脆把口寨摘了,露出裡頭一張有些年輕的臉。莫君昊一下子沒話了,他一直覺得跟著他們這個代拍應該有點年紀,差不多三十來歲,但至少不應該是那麼年輕的一張臉。
印珹稍微往旁邊讓了讓,靠在欄杆上稍作休息,主要是讓自己沉重的背包能夠有個地方卸卸力氣。他看著山頂,那裡還有一段狹窄的一線天,那麼近又那麼遙遠。仿佛觸手可及,實際走起來卻還需要不少時間。
他抬頭出神地望著,忽然撞進了一雙熟悉的雙眼——是邵洲。他也正往下看著下麵具體情況。就在這時候,他們兩人的目光交彙了,在這恰好的時間。
印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說些什麼,耳朵刷一下紅了,他掩飾般地想要把口罩帶回去,但被汗水打濕的口罩散發著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讓他實在狠不下心弄到自己臉上。
好像能夠看穿他此時的慌張,邵洲特意往下走了兩步,“不是長得挺好的,怎麼不把臉露出來?這麼熱的天氣總是捂著不好,人也不舒服。難道你是擔心我們打擊報複?”
竟然印珹都發話了,這口罩當然是讓它見鬼去,就算被曬黑也是他應該的,印珹毫不猶豫把手上口罩扔進了垃圾桶,拿起相機對準了那雙魂牽夢縈的眼睛。
不對啊。他明明都親眼和那雙眼睛對視了,為什麼還要透過一個鏡頭去看他呢?
難道在他心裡,覺得鏡頭後麵的那幾張照片比他切身的經曆都更加重要嗎?他確實想要紀錄遇見印珹的每時每刻,但比這更重要的不是他們遇見的每一秒嗎?即使沒有相應的紀錄,這段回憶依舊會深深刻在他腦海中,在每一個午夜夢回,這段記憶都能閃閃發光,送到回到此時這個早晨。
陽光透過岩壁照在他們身上,他們都在朝著希望攀登,讓印珹心中又湧起了無限希望和力氣。
為了在山頂留出更多時間拍攝,他們不得不抓緊時間爬山,緊趕慢趕總算在預定的時間到達。山頂的景象果然相當不錯,山腳的一切都變得相當渺小,站在這裡,仿佛你也成為了雲海的一員,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隻是——山頂的羊腸小道竟然沒有鐵護欄,就是幾根細細的繩子給你圈出了一條道路,中間那路不過一兩三個巴掌寬,站在上頭都感覺頭暈目眩,幾乎要栽倒下去。
莫君昊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和談凱緊緊抱在一塊兒,現在他們倆又變成了鐵哥們,在山頂孤獨地報團取暖。“我不是害怕,我這人膽子也不小,但是這條路合法嗎?它都沒有護欄,就那麼幾根繩子繃著,萬一有東西掉下去怎麼辦?那不就直接掉進萬丈懸崖了?這個事情景區方麵是不是需要多考慮一下。”
“東西掉了就沒了。前兩年還有個姑娘在山頂打傘被風吹倒了,差點栽下去。所以上來時候導演不是和你們說了不能打傘嗎?”
什麼玩意兒?
說說了不能帶多餘東西,但從來都沒人和他們說過有人差點掉下去啊。
莫君昊立刻逮住了裡麵漏洞,義正言辭抗議,“所以,這條路就是有安全隱患的,這是切實存在的事實,那麼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我完全有理由可以拒絕通過這條危險道路。”
“但是這裡隻有一條路。”工作人員強調,“如果我們白天拍不完,晚上就得留在這睡覺,或者第二天再爬一次。導演要求這個場景一定得在這拍,其他地方就是不行。要不,莫老師您自己和導演商量一下?”
如果他們三個同仇敵愾,肯定會馬上得到處理結果,他們聯合起來,馬上成為一個不可小覷的勢力。但是——邵洲已經輕輕鬆鬆地走了過去,站在另一邊等著他們。
萬萬沒想到,他們中間竟然有一個叛徒。現在局麵就很尷尬了——不走顯得他們兩個不但很慫,而且不服從導演指揮。劇組拍攝最討厭就是所謂刺頭兒。他們就算再不願意現在也得願意了。
勇敢談凱率先邁出一條腿,順勢蹲下,扒拉著兩半欄杆,在地上一點點挪動著。這姿勢醜是醜了一點,但勝在安全。
他們兩座大山牢牢擋住了去路,印珹反正也過不去,索性拿著相機拍攝一下周圍秀麗風光。雲海就在你腳下翻騰著,即使沒有人入景,光是周圍風光都已經足夠讓人印象深刻。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吹散了山頂周圍雲霧,道道金光自頭頂灑下,將附近幾個山頭照得亮堂堂,還有邵洲比任何東西都要燦爛明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