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看見了一個坐在高位上的,顏值高到讓他感覺有點擊中心靈的人。
那雙微斂的月銀色雙眸正好正凝視著他,像滿塘乳白的荷花一瞬間驚豔綻放。
他瞬間感受到了一種傳說中“透過次元壁的美”,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t是個男的。
對了,難道這就是第一玩家……
蘇明安看著高昂等人,開口,詢問他們一些關於哥卡城的事。片刻後,才放他們走。
高昂感覺暈暈乎乎的,他感覺第一玩家好和藹啊……
原來蘇明安不是凶惡的人,甚至很有魅力,他覺得,或許他可以試著看看世界論壇的燈塔理論……
……
這座城是軍事重城,是一道抗擊魔獸的重要防線,這城牆極厚極高。若是掉下去,這高度,便是粉身碎骨。
但坐在城牆上的少女卻絲毫不怕,她帶著劍繭的手,與蘇明安的手緊緊交握,粗糲的觸感微微摩擦著,帶著一股股有些淡薄的溫度。她的身上永遠漂浮著一股酒香。
她閉著眼,雙手手心貼於他的手,一股能量緩緩傳遞進來,溫暖著他漸漸趨向冰塊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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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還冷嗎?”她輕聲說著。
“冷。”蘇明安實話實說。
在之前的溝通中,他表明他是欽望,單雙相信了他的身份,並帶他來到這座城休息。之後,他召見了這座城的士兵們,詢問混在其中的玩家,包括高昂等人,得知了玩家陣營的大致信息。
現在是第七天的下午,離第十天的成人禮也隻有不到兩天。
他必須要回去,即使廣場一定十分危險,祭台也在那等著自己。但實驗的最終完成,仍然需要他新鮮的血。
他人必須到場,不過,必定是要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去。
紫紅的天光下,少女的黑發隨風在身後飄蕩,仿佛一隻隨時可能掙脫擺線的風箏。
現在蘇明安難得關了直播,沒有活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隻與眼前的npc對視著,竟有了些許難得的放鬆。她的眼神極為透徹乾淨,那是與統治階級渾濁雙眼完全不同的眼神。
“我為我之前冒犯您的行為抱歉。我當時以為您隻是不知民間疾苦的貴族小少爺,沒想到您……是欽望。”單雙垂眸,語氣間充滿歉意。
欽望這個名詞,被她說得如此之慢,飽含敬重,如同在吟詠神明之名。
“您該待在正軍總部的。”單雙說:“我們早就準備好了軍隊,如今的革命軍亂象隻是表象,到了第十天,我們必定能夠聚集起一股強勁的力量,去救您。我們不會讓您死於聖啟的迫害。”
她語氣堅定,蘇明安卻搖搖頭。
“雖然革命軍有扮豬吃虎的意思,但我這一路看來,卻覺得你們的行動沒有秩序,沒有規則,沒有體係。”蘇明安說:“我有一位朋友,他待在革命軍,本事還不錯,但竟然連拉起一支還算完善的隊伍都難。”
單雙有些沉默,作為二統領,她也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我也注意到,一些革命軍中的成員,似乎對你們很不滿。”蘇明安說:“你們給不了他們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溫暖與吃食,整日風餐露宿,又要被四處追殺。這樣下去,再偉大的理想也會被磨滅殆儘,意誌與口號終究抵不過飽腹的麵包。”
“我們……隻是在儘全力,為所有人類的未來考慮。當您的研究傳開,改變整個大陸,人們都會得到幸福。”單雙低聲說:“所有人都會明白的。”
清風吹起她的長發,她揚起脖,去喝葫蘆裡的陳酒。
忽地,蘇明安注意到,城牆一邊,有人抬著擔架從旁邊經過。
那擔架之上,白布曳地,一塵不染。
“……”單雙望著抬著屍體的人走下城牆,眼角落下淚。
“又猝死一個。”她低聲說。
“怎麼了?”蘇明安問。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這座城會在魔獸潮中,一直頑強地存在嗎?”單雙彆開臉:“你抬頭看……是因為那座建築——因為在那座琉璃建築裡的人。”
蘇明安抬起眼。
他看見,那棟看起來格外華貴的建築,頂端的琉璃瓦,於一片廢墟般的房屋中,散發著漂亮綺麗的光。那是上層人居住的建築,他這一路上,聽過不少平民抱怨這些上層人。
“那棟建築裡的人們,都是我的同伴。”單雙說:“他們同我一樣強。”
蘇明安靜靜聽著,注意到她在悄悄拭淚。
他移開目光,假裝自己沒有看見。身為革命軍二統領,她不是需要被人照顧的女孩,而是一名獨立強大的將軍。
“因為要在世界危機之前保存下這座城,琉璃塔裡的那些人,必須晝夜不歇地,向著那棟建築裡的寶石灌注能量,撐起防禦結界。”單雙說:“生命一點點消散,能源一點點被抽取,而在身體裡的資源都枯竭後……他們,也就沒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又補充著:
“啊,對了,您不必感到愧疚,如果您的實驗結果能夠成功,我們再撐個幾月、幾年,也完全無悔。”
蘇明安看著那棟漂亮的建築。
他似乎,也看見了,正有無數條生命,於一片漂亮的琉璃下消散。
或許,那些罵過上層人的士兵們,根本不明白,他們罵過的人,大多數已經死去。甚至比上戰場的他們,死得還快。
這個世界,似乎每個人都不是純粹為了私利而活。
他再一次想起了晨陽墜落前,望向他的眼神。像看著希望,像看著春日的暖陽。他被如此用力地拖舉著,仿佛點燃大地的野火。
——人們是如此迫切地希望他活著,希望他將未來帶給他們。
潔白的擔架如雪,緩緩行過他的身邊。
“您還冷嗎?”單雙攥著他的手,輕聲問著他。
“冷。”蘇明安複又確認了一遍:
“現在更加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