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完成了一項偉大的事業,拍拍手裡的灰塵,又用腳踩了兩下,夯實了地麵,裡麵傳來的叫聲也逐漸式微。
我也從錯愕中醒來。
還來得及。
還來得及。
我在心中默念,想用手把小貓挖出來,可指甲竟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脆弱,沒挖幾下就翻了蓋,露出了裡麵的肉芽。
酒鬼皺起了眉頭,就像踹門一樣把我一腳踹飛,並咒罵了一句,“都是沒用的東西。”
而此時,衰老的父親正弓著背,蜷縮在牆角,對我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說實話,我根本不希望事態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錯。
我隻是沒想到俄狄浦斯情結,兒子想要取代父親的欲望,竟會如此完整地映射到我的身上。
我....
已經變得跟他一樣了。
那天夜裡,我毆打了父親,狼狽地逃離了自己的家。
……
“神鳴先生、神鳴先生!確認無誤的話,請在這個地方簽個字。”
“啊,好的。”
在警方的配合下,電車軌道的清掃工作很快就完成了。
春希沒有看文件上麵的內容,隻是按照公司要求,程序化地在上麵簽字,儘快完成了事故的驗收工作。
可剛剛的回憶,卻讓他胸口有些沉悶。
他又趕緊吃下另一片依替唑侖,咽入喉嚨,回過神時,才發現今天似乎已經超出精神科大夫叮囑的劑量了。
春希從褲兜裡掏出那板藍色藥片,對準朦朧的夕陽,模糊的視野裡,看到上麵是護士小姐姐用油性筆寫的:一日一錠。
果然超出劑量了。
剛剛的胸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頭部的暈眩感,還有胃部的犯怵。
他暈乎乎地站在原地,周遭一片光怪陸離,工作人員漸行漸遠,電車也恢複了運行,交接的同事好似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可他卻聽不清,隻能含糊地點點頭。
回家吧。
回去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家。
“....助....對....象....”
什麼?
他沒太聽清,剛剛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個奇妙的聲音,沒有任何情感起伏的機械音。
這也是藥物的副作用嗎?
不過,是也好,不是也罷,他已經無所謂了。
想起來討厭的事,他現在隻想回家用酒精好好灌醉自己,睡上一覺,把這些統統忘掉。
“救助對象:睦月真白。任務目標:阻止她自殺。獎勵:5w円。”
機械音再次從耳邊響起,這次他聽清了,特彆是尾段的那個5w円獎勵。
春希又摸出了根煙,看了眼自己乾癟的錢包,他甚至沒有懷疑情報的真假,金錢的力量似乎治好了他的矯情。
他側過茫茫然的雙目,抬頭望向了月台——一個黑發少女站在了那裡,那個背影看上去很年輕。
真幸運。
因為如果是一個油膩大叔的話,即使有5w円的獎勵,他或許就沒有那個興致去乾涉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