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嘴上說著彆跟,還特地跑過來取錢,大叔,看來你人還不錯嘛。”
地雷女是這樣子的,總以為全世界都圍繞著她轉,殊不知她現在在春希眼裡,不過是行走的5w円罷了。
“你確定要來我家?”
春希並不擔心她真的跟到他家,為了節約房租開支,他現在租的是一處很狹小的公寓,他是這樣命名那裡的——六平米的棺材。
實際上根本沒有年輕女性會願意住在那種地方,她跟上來,到時看一眼也就走了,根本不需要擔心被蹭吃蹭住。
“……我沒錢住漫咖了。”
就在春希還在盤算著之後的事,睦月真白忽然側過了頭,吞吞吐吐地道出了自己的窘境。
漫咖就是類似可以過夜的隔間網吧,如今東京蕭條成這個樣子,像睦月真白這樣的漫咖難民估計並不少。
或許。
這5w円還值得再觀察觀察,畢竟預約心理醫生的費用並不便宜,他的存款也差不多快見底了。
“不讓我去就算了。”
過了一會,睦月真白見春希不為所動,也不再厚臉皮地纏著他了。
她再次拖動粉色的行李箱,轉身離去的背影有些落魄,行李箱底下的輪子也在地麵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估計又要去做和剛才一樣的蠢事了吧。
可這明明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為何我一個旁觀者,卻會莫名其妙地受到良心的譴責呢?
是因為我提前預知了她的死亡嗎?還是因為我和她都是無家可歸之人?
“喂。”
春希歎了口氣,走過去拍了下她的肩膀,說道:“你能接受晚上睡地板就行。”
收留來曆不明的流浪貓肯定是一件極度危險的事情,更不用說可能是患有狂犬病的流浪貓了。
但似乎我好像也沒什麼東西好失去的了,我又在防備些什麼呢?
東京經濟泡沫破裂已經過去九年了,明明是千禧之年,大街上卻看不到任何經濟複蘇的跡象。
就連地鐵站書店擺在外麵最暢銷的書籍,都是些恐怖大王的末日預言,這種用來販賣焦慮的二手翻譯書,也不知那些認真出版書籍的作者會作何感想。
睦月真白的心情就像在坐過山車,或許這個年紀的女孩大多都是這樣子的吧,剛剛明明還沮喪得不行,現在已經能夠走在春希身邊,打開翻蓋手機要跟他炫耀自己製作的博客主頁了。
春希漫不經心地看向她的手機,跟他猜想的一樣,上麵全是一些自殘日記、幼稚思想、還有性方麵的內容,這些對他這個成年人來說,反倒有些不堪入目了。
他也經曆過認同感需求旺盛的時期,但那個時候還沒有互聯網這種東西,能在《口袋妖怪紅綠》裡打敗四大天王就已經能跟同班同學聊天聊好久了。
不對……
春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我怎麼連思想都變得跟大叔一樣了,說罷我也不過大她們幾歲而已,時代進步的是真快啊。
“喂,我叫神鳴春希,你以後就叫我春希好了。彆叫我大叔了,我才21歲,搞得我心態都變老了。”
“哈哈哈。”
奇怪的女孩,剛剛還在要死要活,現在已經能笑出來了,“那你也叫我真白吧,我不叫喂,也不許叫我全名。”
“行。”
夜色下的霓虹燈街道,兩人並排走向六平米的棺材,春希看著身旁的新世代,忽然覺得——既然沉浸在粉色泡泡裡的時代結束了,那麼接下來肯定會是互聯網的新世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