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同於對睦月真白的憐愛,她的那副模樣,也隻會讓他感到些許焦躁、些許厭煩。
“....我開玩笑的。”他說。
“不像。”
她秒答,卻沒回頭,而是用眼角餘光偷瞄著他,輕聲怨道,“你不像是在開玩笑的哦,春希前輩。”
被識破的春希,也有些許狼狽。
他好像,有點低估前女友對他的了解了。
而她見他不再說話,也隻是用柔滑的指背,一看就是沒有做過重活粗活的指背,輕輕擦拭了眼角不知是生理性的鹽水,還是帶了某些情緒的淚花。
我們的前大小姐,也是個女生呢。
有感情、有情緒的女生。
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春希,搔撓著頭皮,發覺剛剛說出的話好似太重了。
可他剛低下頭,就隱約地,從他的耳邊響起了一句撒嬌似的呢喃....“就算是騙我的也好,你好歹反駁一下啊。”
“什麼?”他抬起頭。
可那個犬飼硝子卻已站在陽台邊,背對著他,嗯~的一聲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認真地回答起了他的問題:
“春希前輩,我覺得吧。心理醫師要消除她內心的不安,也得先和她建立牢固的信賴關係,到時肯定要消耗很多時間的,那還不如直接由你來幫她呢。”
她的話,聽起來有些道理。
他回想起從前,他的主治醫生也提過類似的建議。
而睦月真白現在的症狀相比剛到這裡時,也明顯好了許多。或許真如犬飼硝子所說,目前還沒有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的必要,畢竟她好像也很討厭醫院,甚至不大信任醫生的樣子。
而我,好似也經曆過類似的時期,我當時....又是如何擺脫人生低穀的呢?
回想過去。
朦朧的記憶開始在腦海裡反芻——當年,在被一家又一家的門店由於年齡問題拒之門外後,我如流浪漢般,彷徨地、迷茫地走到了一條中華街。
接通後廚的小巷子裡,沒有路燈,到處都是臟兮兮的流浪貓,它們不怕生,看見人類的我就包圍了過來,可惜,那時的我早已沒有餘力喂養它們了。
我餓著肚子,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蹭著膝蓋的流浪貓,親和的時光,好似讓我忘記了,我也是它們其中的一員。
而轉機的出現,是一名穿著旗袍的女孩,把後廚的廚餘垃圾,扔到我身旁的垃圾回收處的時候....
正值青春期的我,一抬起頭,看到的那個她,便是旗袍側邊露出的雪白大腿。
而剛剛可以打工的她,也低頭看向我,便皺起眉頭,用指尖捏起旗袍的一角,遮住大腿的同時,用他國的語言,跟後廚裡的其他員工喊起了話。
而我,雖然沒了穿越前的記憶,卻還識得她的語言,那個好似中文,卻又不像中文,帶著柔和音調的南方方言。
後來,她的母親,也是這家店的老板娘,得知我會兩門語言後,便把我收留在了她們家——中華料理店的二樓。而我,住在了三樓閣樓。
以600円的時薪,過上了包吃包住,半工半讀的日子。
時至今日,由於精神藥物的副作用,當時的記憶已有些模糊,可我仍記得,那個美麗的旗袍女孩,叫香蘭。
我真的很感謝他們。
……
所以,我是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在陌生人的善意下,走出了人生的低穀。
我相信,睦月真白也是可以的。
當然並不是說,帶她走出了低穀,我就會趕走她,隻要她願意,她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我也是如此希望的。
我想說的是,我不想她被困在隻有我的小世界裡。
我想帶她到處看看,看看這個有點殘酷,卻又美麗而宏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