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潯的神色有些微的變化，語調聽起來卻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彆：“先說結果。”
哨子看了一眼蘇甜甜，見趙潯沒有避開蘇甜甜的意思，這才開口：“你的母親，是被一個玩家殺死的，而且這個玩家還活著。”
聽到這裡，趙潯對蘇甜甜擺了擺手：“你出去吧，剩下的細節，我要單獨和哨子談。”
蘇甜甜很識趣，她清楚這件事對趙潯來說意義不同，所以她沒有像平時那樣調侃或者笑鬨，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等包廂門重新關上，趙潯這才示意哨子繼續說。
“等等，”哨子一邊說一邊從儲物格裡拿出了一塊香點燃，“這是我的特殊物品，點燃這個香之後，在封閉空間裡發出的任何聲音，外界都不能聽到，並且外麵任何人都不能隨意打開門和窗。”
趙潯露出一絲興味：“這特殊物品倒是挺適合你的。”
對於一個販賣消息的人來說，信息不輕易流出，才更有價值。
交易信息的時候能夠做到足夠的保密，也更讓人放心。
不過，之前都沒有見哨子這麼鄭重其事過，感覺事情不太簡單。
哨子見趙潯的心情似乎還可以，沒有因為知道“仇人”的存在，而出現過於激動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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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稍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更加苦惱。
他摸不清楚趙潯的態度，也就不能確定趙潯是否真的在意……又是否想要報仇。
“你讓我想想該從哪裡給你講起。”哨子揉了揉自己的頭發，顯得有些緊張，有些激動。
趙潯打量著哨子的神色，總覺得哨子現在的狀態和平時不太一樣。
想了想，他提議道：“如果不是什麼特彆的事件，就挑重點說。如果你覺得這個事件很特殊，值得細說，就按照時間順序來說吧。”
要是正常的在遊戲中死在玩家的手裡，那隻能算技不如人。
求生遊戲是一個完全沒有法律束縛、隻受約於遊戲規則的環境，物競天擇，死亡是常態。
這種情況下，養母被其他玩家殺死，他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更談不上仇怨。
那麼，這件事就沒有必要細說了。
但如果是其他少見的情況……就有聽一聽過程的必要。
哨子熟練地從儲物格裡拿出自己的板凳，坐下之後，又認真捋了捋思緒，才開口：“這件事我得分兩段跟你說。”
“嗯，你說吧，我不打斷你。”趙潯示意哨子可以開始了。
哨子這才繼續說：“當初你給我看你的手機裡父母的照片的時候，我說過覺得你的母親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但我見到的時候應該不是真人，而是一幅畫。我一直沒有想起來具體是在哪裡見到，隻能順著感覺去找線索。”
“我一直以‘曾經見過的一幅畫’為前提去尋找信息碎片，始終沒有成功。”
“前幾天，陰差陽錯下我從一個不熟的人身上得到了一塊信息碎片，是關於你母親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我的尋找方向出現了偏差，但從那塊信息碎片上，找到你母親的死因反而變得更容易了。”
“從這一點線索倒推，我很快就知道我是在哪裡見到過你的母親。”
“我確實曾經見到過你母親，不是真人也不是畫像，而是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主人公也並不是你的母親，所以我的印象很少。”
“擁有那張照片的玩家，也早就已經死了，和他有接觸的玩家還活著的也不多了。再加上你母親隻存在於照片的一角，是不小心入鏡的，所以我按照‘曾經見過的一幅畫’去找線索，著實困難。”
“但在無意中得到了那個關於你母親的線索之後，我幾乎是立刻就確定了凶手。之所以沒有在那天就對你說，是想確認一下真實性，避免我出現判斷失誤的情況。”
“你說到現在，也沒有說殺死我母親的玩家到底是誰。”趙潯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哨子的話，“你前麵鋪墊的也太長了點。”
哨子神色不太自然地乾咳了一聲：“我正準備說了，你彆打斷我的思緒好嗎？這個前因後果，我得都跟你說清楚的。”
“好吧。”趙潯倒也沒有不耐煩，示意哨子繼續說。
他越發覺得哨子今天的狀態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麼哨子認為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說出來，但又怕他意識不到這件事的嚴重性，所以一直在做各種鋪墊。
幸好，他現在時間充足，聽一聽也無妨。
哨子清了清嗓子，又理了理思緒，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敘述：“你的母親，死在了一場求生遊戲裡，應該是因為遊戲設定的陣營關係，導致她死在了敵對玩家的手裡。”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嗓音裡的顫抖：“但殺死她的玩家性情暴戾，性格扭曲變態，十分喜歡折磨人……”
聽到這話，趙潯的眼眸微微眯起，麵部的肌肉也逐漸緊繃，就連常常掛在嘴角的笑意也緩緩地淡去。
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哨子注意到了趙潯神色的變化，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看到趙潯在意的模樣，他有些欣慰，但看著趙潯毫無笑意的那張臉，他又覺得有些害怕。
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趙潯的臉上完全沒有笑容的時候。
無論何時，趙潯的唇角總是微微上揚的，待人客氣又禮貌，像個十分有涵養的紳士。
而此時此刻的趙潯，那麵無表情的模樣，仿佛隱隱透露出一股殺意，叫他有些本能地膽寒。
這種感覺……很像蘇甜甜某個時刻給他的感覺。
幾乎一模一樣。
見哨子好一會兒沒有說話，趙潯的視線微微偏轉，和哨子對上：“我的母親，臨死前遭受了折磨。”
他的語調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陳述著一件仿佛完全事不關己的事情。
但隨著那一字一句吐露出來，哨子就是感覺到了一股冷冽的氣息。
“……應、應該是的。”哨子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這個玩家一直都是這樣，無論是遊戲導致的敵對關係，還是出現了利益衝突，他要殺的人，從來都不肯給個痛快，總是以折磨對方為樂趣。他很喜歡用最緩慢的方式讓對方死去，十分享受折磨的過程。”
趙潯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但也隻是動了那麼兩下，又回歸平靜。
“你母親具體是怎麼死的，我還沒有查到，如果你想知道，再給我一天的時間，保證能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哨子看了一眼趙潯的臉色，又補了一句，“其實不知道過程也沒什麼……”
“查吧。”趙潯的聲音淡淡的，“不差這點。”
哨子弱弱地應了一聲。
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賣關子，主動說出了那個玩家的信息：“這人綽號叫‘惡魔’，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個子一米八左右，看起來體型偏瘦，但力氣不小，屬於精瘦類型。”
他又看了一眼趙潯的臉色，聲音越說越低：“你如果看到他，第一眼就會知道他不是什麼好人。因為他的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子邪惡，不論看誰，都讓人感覺渾身不舒服，就好像自己在被他的眼神解剖一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