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這種警覺,從易風醒來第一天起,當周圍人普遍將這種嗜血的變異體稱為喪屍的時候,血蘭四人眾始終堅持著自己對變異體的稱謂---“行屍”。
能行走,就不能當一般死物乃至禽獸對待。
當時,大黑痣向易風手指的方向墊腳尖、歪了歪腦袋去看,在拐角處果然瞅見那輛黑色王冠牌汽車。
“就這點膽量,彆說是夏令營,就是借個膽給他們也是喪屍點心。”公鴨嗓子目光瞅著遠處的車,一陣不屑。
“那你們的槍是哪兒來的?”
大黑痣身後的小兵,從老早就看著易風兩個的95眼紅,畢竟這種裝備是多多益善,自己的小隊費了老大的勁才收斂了四支,沒想到今天一下子就碰到兩杆槍。
“揀得。”
沒等易風張嘴,一旁的常飛冷冷的蹦出來兩個字。
“好,揀得好。既然碰上了就算咱們有緣,你們兩個跟著我們,讓你的兩個同學跟著王麻子一隊,我們剛好正缺人手。”大黑痣眼珠一轉,一笑露出滿臉的褶子,尤其是他發現常飛的身上也帶著手槍之後,笑意更濃了。
“蔡合度,你不能不講理,本來你讓我們進城,而你們自己去鳳山加油站,就已經是把我們往死路上趕了,你不分給我們槍和人手不說,怎麼還能再甩給我們兩個累贅呢?”
一個40多歲的漢子頓時麵紅耳赤,麵對姓蔡的一夥平舉的槍口,握著一把有些褪色的64式手槍的手直哆嗦,不知是生氣還是害怕。
易風有點看明白,看起來是兩撥人對峙,實際上是姓蔡的一夥圍住了王麻子的一隊人。
以四個大漢為首,這一波人全都是些青壯小夥子,足足13個,個個年富力強,手裡的槍雖然亂七八糟,但至少人手一把。
反觀王麻子一夥就差點,就7個人,除了王麻子手裡握著一隻正經的手槍,還有兩個17、8歲的孿生兄弟,算是主力,手裡握著的卻是兩把改裝過的發令槍。
長槍有一把,還是一支打鳥的雙管獵槍,與其說用來殺人不如說壯膽,持槍的人白白胖胖,40多歲,大背頭,穿著挺講究,人都快死絕了,還套著一身西裝,人卻站在雙胞胎兄弟身後。
一個舉著足有兩米長撬棍的50多歲的老漢,黑紅的麵龐,古銅色強壯的胳膊,卻是橫眉豎目的站在王麻子旁邊。
老漢的身旁,一個14、5歲的少年,手裡提著兩把木柄消防斧,腰裡還掛著一把帶齒的軍刀。
易風再往後看,竟然還有一個女人,看樣子也有40多歲,長的五大三粗,一看就知道是北方人,手裡握著一根一頭磨尖了的自來水鋼管,正不甘示弱的擠在人群裡。
“人要靠自己張羅,槍要自己去找,你跟我們要有什麼用,我又造不出來,就這麼說定了,怎麼說你們也多了兩個人,趕緊把大巴車開走,惹急了給你掀到海裡去。”姓蔡的有些不耐煩,聚攏在周圍的弟兄也都握緊了手裡的家夥。
幾輛車堵了半天,是王麻子的旅遊大巴橫在了路中間不讓姓蔡的過,再加上兩夥人在沒剩多款的道口處一站,就弄成現在這樣了。
“蔡黑豆,你這個沒良心的,開始要不是我們當家的可憐你,讓給你那兩把84手槍,還讓你用我們的牌,你能混成現在這樣嗎?現在我們這個牌分到了電腦城這一片,你不但不出力,還把人槍都拉走了,我們這幾個人,沒幾條硬槍,開著一輛破大巴能活著從電腦城出來嗎?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人群裡的婦人再也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就開了罵。
“你甭老拿這事兒出來擺,反正牌上寫的是王麻子的名,我們不過是暫時掛靠,你們要是成不了事,那就乾脆回去跟趙隊長說,牌子轉讓給我們大哥,然後老實在基地裡呆著,做個良民或許還能留條命在,否則你們這趟差事要是掛了,牌子照樣還是我們大哥的。”公鴨嗓子像隻哈巴狗似的主動跳出來替姓蔡的犬吠。
“左右是個死,姓蔡的,今天你如果不把那兩把槍還回來,你就碾著我的屍體過去。”
王麻子一陣咬牙切齒,手裡的槍口直接頂到姓蔡的眼前。
“大哥,乾掉他們算了。”公鴨嗓子一陣鼓噪,稀裡嘩啦一陣亂響,舉槍的聲音響成一片。
易風可知道,這可是大活人,隻要這時候有一隻槍走火,那肯定亂槍之下倒下一片。
眼前一幕著實做夢一般,一覺醒來,不到半年,一群上班族、小市民就已經這麼暴脾氣、敢打敢殺了嗎?一場火並一觸即發,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易風和常飛本是來探探路數,瞬間成了旁觀一場突發火並的看客,路人甲和路人乙。
但槍彈無言,尤其在這群人手裡,準頭都沒有。
易風眼睛一眨,一抬手,用95的槍管隔開了劍拔弩張的兩撥人。
“不就是兩把槍嗎,大家能活著熬到今天都不容易,何必呢,自己人殺自己人,我有個主意,大家不妨聽我說說。”
易風這話說的挺順耳,後腦上滲了一層細汗的蔡合度麵對眼前王麻子的槍口,遠沒有公鴨嗓子以為的那麼勇敢,更恨不得一腳踹死那隻鴨子。
很乾脆就借坡下驢:
“好,我就聽聽你有什麼主意。”蔡合度伸手掌,輕輕撫開眼前的槍口,其他人也都放低了槍口,。
“你們堵住了我們去路,算是個意外,但我們也認識了大家,那就是緣分。說實話我們四個也不想分開,如果王大叔不嫌棄的話,我們四個就都跟王大叔走了,大家看怎麼樣?”
“這個?”王麻子回頭看了看,看起來竟似有些猶豫。
“大哥,我看可以,但人過去,槍留下。”公鴨嗓子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王麻子給喝止了。
“扯淡,人不離槍,槍不離人,否則誰都彆想過。”
易風察言觀色多聰明,蔡合度一夥先前言談舉止,乃至想收攏自己和常飛,目標是槍。但這家夥又貪又小氣,就為了兩把M84手槍跟王麻子一夥漚到現在可見一斑。
眼瞅著又要僵局,易風又開口了。
“我看這樣好不好,大家都退一步,我們一共有四支槍,兩長兩短,我的這一長一短就算給這邊幾位的見麵禮,大家交個朋友,至於另外兩支呢,我們就帶進王大叔這一隊來,算是我們四個的入夥費,大家看怎麼樣?”
易風滿麵帶笑,明明他自己賠錢賺吆喝,賠了兩條槍出去,反而跟沒事人似的,樂嗬嗬。
蔡合度以為眼前少年是畏懼自己人多槍多,嘴軟心虛,服軟識時務。他本想提一提再來幾發子彈,但看見常飛的95槍口正對著他,眼神像看一個死人,也就作罷。
公鴨嗓子則一臉鄙夷不屑,已經開始上下打量易風的配槍,他眼中隻是四個毛孩子,估計早被喪屍嚇破了膽。
兩撥人又開始交頭接耳,易風又跟上一句:
“假如兩邊都不同意呢,我們四個就準備棄車步行,反正四個人四支槍,總會遇到願意跟我們一起的,你們繼續,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話間,易風跟常飛一使眼色,倆人一個朝前一個倒退,背對背端起槍,溜溜達達往回走。
“小夥子,我們同意。”
說話的是王麻子,易風看了一眼姓蔡的,那家夥皺了皺眉頭,略有不甘也點了點頭。
易風把身上的兩支槍扔給姓蔡的,對方接過去,檢查了一番,雖然發現裡麵沒有子彈,但白撿了兩把槍,也就沒說什麼。
王麻子鬨糾紛隻為要回兩把M84手槍,但對方態度強硬,最後撿了四個少年,一長一短兩把槍,也算有收獲。
至於多了四張嘴吃飯,原本有些猶豫,但轉念又想通了,這趟任務能活下來就算燒高香了,他還憂慮個屁的吃飯問題。
見事情搞定,易風衝身後的趙盾和葉天語招了招手,黑色的王冠轎車緩緩駛了過來。
姓蔡的一夥向轎車裡探頭探腦張望了一番,也就紛紛上了車,越野車、小貨車還有那幾輛摩托車都打著了火,冒出一股股的黑煙跑掉了。
剩下王麻子一夥兒七八個人也上了他們那輛大巴,被劃的色彩斑斕的車體一陣抖動過後,王麻子手裡的方向盤左右轉了幾圈,這才把橫著的車調正,掉頭奔市中心那條路駛去。
易風和常飛坐進王冠車緊隨其後,而蔡合度一夥人則前後簇擁著,向著易風他們的來路呼嘯而去。
“他們是去乾什麼?”葉天語望著摩托車冒出的黑煙,疑惑不解。
“送死。”常飛回答說。
而旁邊易風看了一眼絕塵而去的黑煙,開始盤算該啥時候去幫姓蔡的打掃一下戰場。
海珠榮總醫院那些追出來的行屍,這時候也該到了,姓蔡的一夥兒自己說要去鳳山加油站的。
突破重圍,衝進加油站便利店,然後就很有畫麵感。
“對了,你們用那兩支槍有沒有換回點什麼東西?”正在開車的趙盾對著後視鏡問道,就沒見他乾過賠本的買賣。
“有啊!”這回乾了賠本買賣的易風一反常態的平靜。
“什麼?”常飛一問,趙盾和葉天語對視不解,常飛一起去交涉的,竟然也不知道!
“身份、情報,還有後路。”易風隨後開始講解自己所謂的真知灼見。
“路上趙盾不是提到基地嗎,顯然,這兩幫人應該就是某個基地的幸存者,而且還是外派人員,有了他們作掩護,就不會太顯眼,逃兵的事兒也暫時不會被人捅開,這是其一;其二,我們儘管知道機場在城西,但如今機場有沒有廢棄,沿途是什麼狀況,有多少行屍,路上車能否過的去,有沒有近路小路,這些情報我們都不得而知,相關單兵裝備也沒帶,隻能從這些幸存者口中去獲知一二,不然我們盲目闖過去,本來彈藥不足,一旦陷入絕境,就是有死無生;最後就是找條後路,咱們不能隻考慮順利通過機場回高原的事兒,萬一遇到意外,我們被困在海珠暫時回不去呢,找個地方吃飯就是最大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