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課堂是最高效、最深刻,也是最無奈、最殘酷的,因為每一個堂課,都可能是有些人的最後一課。……..選自《戰爭與文明》
臨時指揮中心一側,兩架武裝直升機騰空而起,大燈的光柱直接穿透雨幕,沿著主乾道的搜索前進。
在強力光柱的加持下,在雨幕的儘頭,駐守官兵們才發現一輛廂式貨車正沿著主乾道的來車方向的中間車道衝撞而來。
貨車前車臉自行焊接了前凸形的鋼鐵護板,遠遠看去車頭像長了一個波卡食人豬的長嘴。
為了減少對駕駛倉的正麵衝擊,有幾根與整個車體焊死在一起的碗口粗的鋼管伸到前方,作為長嘴護板的主要受力支撐。
而此刻護板已經有些扭曲,前後左右都掛滿了或殘碎、或畸形的人類軀體,以至於車前大燈的光可能都被遮擋了,隻有後車燈打著雙閃、在雨幕中晃動著令人心碎的光。
當然,這個距離前鋒線也看不出是車燈被撞壞了,還是僥幸被遮住了。
但即便被改造的皮糙肉厚,貨車也正在主乾道上做蛇形機動,以儘量規避主乾道上的變異體,減少碰撞幾率。
副駕駛有人,正拿了加長的鋼管,從已經破碎的車前擋風玻璃上不斷的向車頭方向猛戳,因為時不時就有變異體的腦袋從車頭位置冒出來。
而駕駛位後麵狹窄的空間裡,同樣橫躺著兩個人,腦袋一左一右,每人手裡各持一根短一些的鋼管,在攻擊車頭側麵湊過來或攀爬的變異體。
整個駕駛倉都被一個金屬網罩從車外扣在其中。
至於後麵的車廂,整個箱體在距離車廂底大約1米多高的位置上,環繞一周,開了很多個直徑8、9公分左右的圓孔,此刻正從車廂裡不斷伸出磨出矛尖的鋼管,向車體兩側突刺。
在風雨中,車輪碾軋積水向兩側飛濺,伸出的鋼管就像龍舟船上正在劃水的一根根劃槳,隻是它們劃出的不是江水而是血浪白漿。
距車廂底部大約高1.5米的位置,也有圓孔,但明顯稀疏很多,正有人的眼睛透過圓孔向車廂外觀察警戒。
當然,這一幕基地防線上的士兵看不清楚,反而是直升機上的攝像機將看到的情形直接投射到指揮中心的其中一塊屏幕上。
廂式貨車後麵大約20米,跟著一輛原本某所小學的校車,此刻校車裡擠滿了人,即便如此,靠窗的座位都是空著的,沒人敢坐。
而且旁邊座位上都有一個一條膝蓋跪在座椅上,一條腿支撐在地上的搜糧小隊隊員或勇敢的幸存者。他們手裡也都拿著鋼管、撬棍,甚至竹竿等武器,透過加固過了的窗口,向車體四周突刺,以儘量減少變異體的靠近和碰撞,乃至抓撓和攻擊。
校車的前車燈尚有一個是完好的,這讓直升機更容易看清它正碾軋的屍骨和泥濘。
校車的路線顯然要比前車顯得更筆直一些,前車吸引或處理了前進路上的主要阻礙,即便如此通體焊接護欄加固過的校車車身時不時就會劇烈晃動乃至顛簸一下。、
而校車原本獨出心裁就著突出的車頭形狀,以兩塊大鐵板為框架又鉚接又焊接而加工成的艦船船頭形狀,已經被撞擊的坑坑窪窪,甚至中線位置已經偏離到了車頭左側,甚至越來越偏。
直升機大燈向後一晃,機上人員和指揮部的人都驚呆了,校車所以走直線一路碾軋的原因找到了。
校車後麵,竟然緊緊綴著10幾輛拚命踩踏的自行車,更具體講是共享單車。
騎車的人有男有女,狼狽不堪,這些自行車也根據路況,七扭八拐、騎得左搖右晃。
校車的後窗玻璃完全脫落,四五道手電筒的光柱從校車上射出來,但顯然不是給自行車照亮,而是照在路邊的變異體頭臉上,尤其那些最靠近騎車人、張牙舞爪極容易抓撓拖住騎車人的那一部分。
手電筒一是讓騎車人小心避讓,二是為了標靶射擊。
有10幾支槍的槍口,從後車窗防護網的空隙裡探出來,隻有4、5支槍在持續射擊。
或許是臨近基地的主乾道路燈恢複照明的效果,這10幾輛自行車雖然疲憊不堪,但對路況避險能力得到加強。
他們是跟著大車飛奔的一批人中最後的幸存者,有大車開道,加上喪屍的相對速度較慢,他們才僥幸活到現在。
原本人數更多。
因為風雨天裡,原本孤身一人或者幾人的小據點發現周邊的喪屍竟然變得十分稀疏了,各種機緣獲得的物資終會耗儘,更重要的是逐漸多起來的吼叫聲令人日夜難安、膽怯恐懼。
於是或偶然、或對搜糧隊早有所觀察的人們,走出自己的小窩,主動聯絡今日途經此地的搜糧隊。
而原本搜糧隊因風雨天對任務完成度可以比較寬容,此刻更加有了冠冕堂皇打道回府的理由。
有了一個,就會有兩個、三個,這一天的搜糧隊成了撿人隊,而沿途的幸存者,或許有某些自己的聯係方式,最終不約而同竟越撿越多。
車廂裡裝不下怎麼辦?先到先得。
有遍布大街小巷的共享單車,一把大老虎鉗或一根撬棍的事兒。
路上危險怎麼辦?問題是哪一天不危險?
這些劫後餘生的幸存者,很容易評估判斷今天這風雨、這明顯稀疏的喪屍,還有大車開路,反而相對安全。
畢竟,有悄悄觀察過那些會吼叫的喪屍的,對比那些傻愣愣散步的大部分喪屍,它們給人的危險係數更高。
結論是,呆不下去了。
當然,也有發現搭不上車,不願騎輛自行車就跟著冒險的人,在獲得了小部分彆人慷慨的資助或指點後,依舊回到了自己的小窩或轉移到了相對更安全些的小據點。
眾人返程的起始階段,風雨中,雖偶有意外折損,例如疏忽大意,靠近路邊停靠的大車,被駕駛室跌出來的司機抱住頭的;再如雨天路滑、車技不佳,摔跤時手按在路上滾的喪屍頭顱而出血感染的。總體並未出現因遭遇喪屍群而大量折損的情況。
前麵四分之三路程的危險研判遠遠好於預期。
自從發現主乾道路燈竟然開始是亮燈的,搜糧隊說代表著臨近基地最後5公裡,眾人歡欣鼓舞的開始,卻也成了絕望恐怖、拚死掙命的開始。
沒有人想到這種大風大雨,原本一定程度上可以擾亂喪屍感知,對幸存者相對寬容,甚至可以儲備雨水而顯得仁慈的天氣情況下,灣仔基地的周邊竟然聚攏了如此多的喪屍。
開始包括前麵開路的搜糧隊都認為這段路屬於巧合、偶發情況,尚屬預料之內。
尤其主乾道雙向車道中間的防護欄,一定程度上阻擋了對向車道上漫步的喪屍跨越,減少了車輛左側的側翼風險。
再利用兩輛大車的防撞抗造能力,為後麵尾隨的自行車隊開辟道路,憑借著相對速度,最後5公裡不成問題。
但這大風大雨是公平的,為幸存者提供了隱蔽遮攔,但也為喪屍群提供了隱蔽遮攔。
這群返程的人們,沒辦法看到更前方迷茫的雨幕深處,圍繞著灣仔基地,究竟漫步著多少吃人肉喝人血的嗜血怪物。
然後,他們滿懷回家的期盼,在久違路燈的指引下,闖進了漫天的雨幕之中,而那時風雨正大。
於是,就有了葉天語聽到的幸存者遇難、垂死掙紮時的尖銳的慘叫,裡麵滿是意外、絕望與不甘心。
包括整個主乾道路麵在內的所有地麵上,一眼望去全是人頭攢動正向基地遷徙的喪屍群。
開始,這支小型車隊整體靠左,走最左側車道,也就是靠近中間防護欄的內側,因為隻有前方和右側有阻擋,搜糧隊的大車前進阻力頓時減小。
但分彆跟在兩輛大車後麵的兩組自行車隊傷亡開始增加。
兩輛車正副駕駛位置上,都是兩支搜糧小隊有經驗、有膽識的人,通過後視鏡和車內後車窗觀察員的情況反饋,發現了弊端。
前方的敵人被大車扛了,左側是護欄,攻擊主要來自右側的喪屍。右側喪屍向左撲,自行車隊隻能向左躲閃,而左側卻是護欄。
於是突遭襲擊、躲無可躲、避無可避,要麼自己被撲倒,要麼連累其他人撞倒一起,凶多吉少。
再者,兩輛車中間夾著的那組自行車隊,在這種凶險時刻如此排布,有些失策。
一是影響後車行車安全,一旦有人被撲倒或碰撞摔成一團,人車都扔在路上,後車一旦避讓不及即碾軋人車,又容易造成汽車爆胎。
二是影響後車速度,並連累後車跟著的第二組自行車隊。
夾在兩車之間的自行車,本身就沒有汽車跑的快,直接把後車速度降到了自行車的水準,後車失去了速度,就起不到替第二組自行車隊開路清障的作用。
一旦一組自行車隊有人遇難,後車避讓之間相當於再次降速,車後跟著的第二組自行車的速度就約等於小跑或步行,跟周圍環視攻擊的喪屍群拉不開速度差,就等於給對方送菜。
好在駕駛後車校車的正是02小隊的隊長柳如龍,這也是一個隻要想明白了立刻說乾就乾的主兒。
幾次三番的急刹、急打方向盤後,想明白症結所在的柳如龍直接鳴響喇叭,變到中間車道,超過了夾在中間的自行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