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車返回的搜救隊和建功隊員們甚至不自覺生出了一絲期盼,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跟著葉天語四個專業清理堵塞的大橋,似乎也不錯。
按部就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驚喜也沒有驚嚇,更不用像其他小隊一樣執行一些麵對不確定性的任務,而且自己乾了活兒還有人拍攝記錄。
當然,今天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隊員們可以這樣想,易風四個不能這麼想。因為他們衝在前麵,自然也第一個發現了前麵的異常。
橋上出現了新鮮的糞便,而且不是一坨,是在飛鶴大橋後三分之一段開始的不同區域內零星分布,甚至常飛一溜煙前出到大橋更前段,也發現了更多糞便的痕跡。
開始四個人被嚇了一跳,這是喪屍的排泄物?
它們也能完成進食、消化、吸收後排泄廢棄物的體內內循環?
四個人馬上分頭行動去觀察橋麵上不斷對著他們嘶吼揮舞雙爪的喪屍們。好在大橋上有上萬個喪屍,觀察樣本足夠大。
觀察後,四人討論一番的結果是:這些喪屍變異體拉不拉屎不確定,但絕對拉不出那麼成堆規整的屎,因為它們原本都在漫無目的瞎逛、在左搖右擺,既不會脫褲子,更不會深蹲!
等四人最終搞出個結論來,心裡的石頭初步落了地,又相視苦笑,如今四個人竟然已經到了不得不研究行屍變異體拉不拉屎的地步,甚至討論了半天都沒覺得惡心,真是時局所迫、造化弄人。
最後趁著宣傳乾事追上來的空隙,四人又仔細勘察了一番,幸運的從幾坨乾了的糞便上發現了幾枚獸蹄印,隻是從形狀上分辨,有些類似於常見的肉豬類生物,但蹄印卻大了不少,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等宣傳乾事追上來,四人眾也隻能配合宣傳需要繼續開工乾活了。
AC228年3月21日傍晚,
灣仔基地外派飛鶴大橋清理分隊再次收工回營,興高彩烈往回跑,每晚的大屏幕是眾多幸存者心中的期盼。
橋麵清理分隊的一個優待就是每晚都能趕上看新聞播報。至於易風四個,他們更喜歡呆在周濤連部,以免從吃瓜群眾又變成被吃的瓜。
四人回到連部,驚喜的發現周濤帶著全連已經回來了。因為一直跟著周濤連隊行動,葉天語引起的反響相對平靜。
一班長等人熱情地邀請易風四個去看新聞播報,盛情難卻,四個人在隊列中央被掩護起來,拿著小凳子一起向安置一區的高架橋列隊而行。
高架橋是附近駐軍休整觀看的主要場所,附近駐軍都安排了固定區域,葉天語混在其中,橋下橋上都波瀾不驚。
但很快,易風看熱鬨看得就不淡定了,是因為國外的幾則新聞播報。
其中有一條是美利亞的新聞,畫麵上先講了美利亞為了文明傳承和孩子教育,開啟了“未來方舟”計劃,據介紹是將各行各業幸存者中有一技之長,有專業技能,有代表性和突出能力的人士,集中征招,聚集到國家在各地設立的基地保密區、安全區,共同編篡文明教材,錄製授課視頻,試圖利用人工智能實現無人化自主教學和學習工作,各行各業隻要孩子願意自學都能自學成才。
所以播報的視頻上有的廚師正在食堂做菜,三五個政府人員等在旁邊接人;有的是簡易試驗室裡忙碌的研究人員,門外站看幾個製服人員;有的農場裡,一個中年人正給牲畜鏟草,一架直升機盤旋而下;一個老教授正在某個幸存者基地裡的草坪上,兩個青年扶著一扇黑色的門板,老人正用白粉筆教一群孩子數學題,在孩子們身後出現了幾個黑衣人。
有賴於美利亞的攝像頭和人工智能更普及、更廣泛,新聞素材取材的難度變小,可采用的視頻可抓取的角度也越多,估計廚師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食堂裡還有攝像頭並且還能被中央處理器給剪輯出來。
易風開始看到幾個鏡頭晃過去,隻是愣了一下,後來就越看越認真。
美利亞有幾幅畫麵上的幾個被接走的人,衣服的不同位置也是有皇火蟻圖案的,當然可能有更多畫麵一眼沒看到或者有些人沒有標識就是普通人。
如果這可能是巧合,接下來的報道就有些意思了。
美利亞是這麼報道的:
“因政府啟動事關未來兒童教育傳承的“未來方舟”計劃,各行各業的專業人才都有人被征召、秘密集中參與計劃。此舉在各地幸存者中引發部分人群的抗議,抗議者認為政府啟動的是隻針對精英、貴族階層的“末日地堡”行動。未被選中的人群可能是不被重視、認可,甚至未來情況進一步惡化時,他們可能是被拋棄或計劃拋棄的階層。這種抗議在各個基地爆發,並迅速演化為當地的暴亂和搶劫。在軍方果斷采取鎮壓和逮捕行動後,還有大批暴徒分散潛藏到各個幸存者聚集區,政府和軍方已開展大規模搜捕行動。
鑒於部分暴徒攜帶槍支,故政府提醒各幸存者聚集區民眾,配合政府和軍方的搜捕和調查行動,切勿驚慌和抗拒執法。”
然後畫麵切換,從抗議現場的鏡頭到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持槍圍堵或進入各個聚居區,以及很多人被頭戴頭套從聚集區大大小小的建築物、帳篷裡被士兵押解上車的鏡頭。
易風又從搜捕的鏡頭裡發現了熟悉的皇火蟻圖案。
然後,像是各國政府采取的統一行動,俄爾、法卡、德羅巴,印他等國的簡短播報裡也是類似的情況,政府征召了一批人,集中起來編寫總結本國的各行各業文明傳承資料,目的都是讓孩子們在人工智能輔助下通過自學教材能把各行各業都獨立傳承下去。
隨後一樣的套路,派人征召一批,之後有人抗議,之後大大小小的暴亂,然後各國政府和軍方在各個聚集地抓暴徒,搜查嫌犯,戴頭套的嫌犯被逮捕。
東華各地幸存者基地,凡是能看到新聞播報的,大多數人都左顧右盼、竊竊私語。
有的懷疑東華也在搞但自己和周圍人不知情;有的質疑原來住在旁邊帳蓬的秩序員聽說被調走建防火牆去了,不會就是被征召了吧;有的猜測大食堂的廚子聽說報名去給研究所做飯去了,難道也去寫書了,那家夥是個粗人啊;有的想起昨天基地通知要外擴,電腦抽簽D115聚集分片區,整個搬遷去了新地點,一個片區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少人,但估計應該不算;有的想起基地要在新開辟的安全區開荒種地,因為沒人報名,基地用身份證抽簽強製遷去了一批,看似應該跟這個也沒太大關係。
更多人在想,自己算不算行業內的專業人才,至少是基地內幸存者中該行業的專業精英,會不會東華國或基地也有征召的命令發出來,會不會有自己?要有自己的話,待遇是不是也可能提高?
反正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想法在東華國各個幸存者基地也快速漫延開來。
正應了那句話,懂行的看門道,不懂行的看熱鬨。
易風就是先看熱鬨後看門道的那類人之一。
尤其是接下來的內容似乎驗證了易風的想法。
葉天語的宣傳片再次出現了,《戰爭紀實》連載續集。
內容畫麵正是那一晚食品廠救援轉移幸存者的全過程,當易風睜大眼看著屏幕上,當初宣傳乾事站在N53直升機旁邊給食品廠接應出來的每一個幸存者都拍了特寫鏡頭,結果一個個幸存者的形象就這樣完整呈現在了大屏幕上。
易風心裡立刻敞亮起來,看來係統批量捕捉識彆皇火蟻標誌危險分子的功能實現了,否則食品廠的三個大冤種不可能就這麼在葉天語的宣傳片中堂而皇之的廣而告之。
甚至紀錄片片尾的解說詞中還專門提及了食品廠解救的幸存者已經被全部安全的轉運到海珠市區毗鄰的一座無人小島上進行安檢隔離,就差把橫乾島的名字直接敲在字幕上了。
“邪教的層次,直觀體現為它影響的人數。人數越多也意味著它有比其它邪教更能令邪教徒感受到自己的與眾不同,並使教徒內部能更容易相互之間達成統一共識,分享某種特殊性、特征性的情感共鳴,從而形成統一的認知協同和行為一致性。
曆史告訴我們,更高層次的邪教,反而更善於利用物理、化學、氣候學或者生物學等學科中的某些不為人眾所周知、小眾化的知識,甚至因某些成員具有一定的創新性、偶然性發現而獲得的、暫時具備獨享性、私密性的知識。邪教就是擅長利用這些所學所知與其他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性,結合社會學和心理學的一些原理和方法手段來蠱惑眾生、愚弄人心。
大災難時期,皇火蟻標識能夠並且敢於明目張膽的暴露於大庭廣眾之下,就是一個典型的例證。這個獨有標識很長一段時間內隻能被教派內的成員相互認知識彆,而對於這個世界的其他普羅大眾而言,皇火蟻標識即便擺在眼前、近在咫尺都毫無察覺。
於是身為教派成員那種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油然而生並日益牢固,他們將自己視為‘高維生命’,並以此建立起漠視、蔑視普通人類的鄙視鏈,最終以自我認知的‘高維生命’、‘非我族類’的割裂心態,以殘忍冷酷的手段在末日風暴的血雨腥風中推波助瀾。”
節選自弗雷德曼的《宗教與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