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娘把手裡的掃把丟向秦雨,被杞鬆一把抓住。
婦人怒罵,“一個蛋都下不出來,比村口癡傻的破鞋還沒用!你要他做甚!”
杞鬆擔心娘子,又不敢忤逆娘親,那麼大的個子隻能乾著急,“娘,我和小雨還年輕,我們還有很多時日!”
“你們還有時日,我沒有時日了!”常三娘儼然被杞鬆的話氣壞了,一骨碌躺倒在地,開始哭天喊地,“哎喲,可憐我這把就快入土的老骨頭,連個孫子都沒有,我不如死了算了!我怎麼有你這麼個不中用的兒子,讓你把他休了你非不休,你到底圖他什麼啊!”
時暮耳朵都被她嚎疼了。
常三娘躺在地上,滾得起勁,聽到清淩淩的一道嗓音,“大娘。”
婦人抬起頭才看到原來院子門口還站著一個身背藤箱的哥兒。
雖然一身灰色的棉布長袍不覺華麗,但五官俊秀,眸光瑩然,站在那便有種鬆風水月般的清雅。
常三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好俊的小哥兒,是阿鬆帶回來的新兒媳麼?這是要把這個不會下蛋的趕走了麼?”
杞鬆正要解釋,時大夫一臉意味深長地拖著調子開口,“大娘,您這麼喜歡蛋,不如也彆要兒媳婦了,多養幾隻母雞,彆說一個,一天一窩都沒問題呐。”
院子裡倏忽安靜下來。
常三娘的臉僵了僵,反應過來對方在諷刺自己,直接開罵,“你是哪裡來的小雜毛?”
杞鬆趕緊解釋:“這位是時大夫,我請來給小雨診治的。”
“什麼?大夫?”常三娘拖著步子走過來,繞著時暮轉圈打量,語氣輕蔑,“這算什麼大夫,我不信。”
秦雨也把頭從杞鬆身後好奇地探出來打量。
時暮注意到常三娘的鼻梁和顴骨上有一些奇異的紅色的皮疹斑塊,左右兩邊對稱分布,呈現出蝴蝶般的形狀。
這難道是……
常三娘依舊在嘀咕,“明明是個哥兒,哪能當大夫呢。”
杞鬆解釋:“時大夫醫術高明,所以我才請他回來幫小雨診治。”
常三娘昵向秦雨,冷哼一聲,“這種沒用的東西,菩薩來了也救不了!我勸你彆白費力氣了。”
“大娘,我都還沒看診,你怎麼就知道不行?”
“我呸!”常三娘往地上淬了口唾沫,“他要能生我跟他姓!”
時暮不再管那常三娘停不下來的嘀嘀咕咕,走到秦雨麵前,“我先幫你檢查。”
這個小哥兒的性格溫柔謹慎,先打量時暮,然後詢問意見般看了杞鬆一眼,才走出來,讓時暮檢查。
實話說,雖然自己之前在看一些日常的病症時有意地收集過數據資料。
但給哥兒看診,時暮還是第一次。
依舊先讓秦雨陪著杞鬆去取元陽。
兩個人又害羞又疑惑,但還是聽大夫的。
接著時暮給秦雨查體,注意到秦雨脖頸後的腺體。
上麵有個淺淺的凹陷,宛如牙印。
這就是哥兒被伴侶留下的落印。
驀然想到那晚,時暮還有幾分後怕。
雖然明知謝意沒有給自己落印,但還是忍不住抬手摸向自己脖頸。
指尖觸碰到的皮膚平滑細膩,心中稍安。
哥兒的身體,外觀上和普通男子一樣,從直腸分出了生殖腔,結構幾乎和女子一樣,隻是宮腔的尺寸小不少。
這也是導致哥兒容易難產的原因之一。
時暮給秦雨做b超,查了生殖係統,又查激素水平,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直到杞鬆的元陽檢查結果出來。
全清楚了。
杞鬆雖然看著人高馬大,身強體壯的,但檢查結果顯示,他患有弱\精症。
弱\精症其實沒有什麼臨床症狀,隻有通過化驗才能檢查出來。
其實就是小蝌蚪的活力不足,往前遊動的數量少,很多都停在原地,這樣自然就很難讓對方受孕。
杞鬆看時暮神情凝肅,趕緊詢問:“怎麼樣?時大夫,能治麼?”
常三娘剛剛晃蕩進了廚房裡,此刻又走了出來,聽到杞鬆在詢問那個哥兒。
又重重地哼了一聲,“哥兒身上的病,能治才叫怪事!再不把他休了,你這輩子彆想有後了!”
上輩子在婦產科,時暮也見過這樣的事。
因為沒有孩子,婆婆瘋狂嫌棄兒媳,人為地製造家庭矛盾。
常三娘還在嘀咕,“彆說哥兒大夫,你找禦醫來也沒轍!”說完還拖著腳步,在經過時暮身邊時重重地淬了一口。
哥兒大夫側過臉,衝她笑得有些狡黠,“找禦醫來治您兒媳婦確實沒用,但治一治您兒子,沒準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