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複雜。
小孩的聲音被顛簸的很破碎,借著風傳到她們耳朵裡,似乎是在問:
“為……什麼……倒黴的……總……是……我?!!!!”
有嗎?
大家琢磨了一下,一致認為跟著牛跑的她們才比較倒黴!
她跑也就算了,為什麼要帶著她們的口糧一塊跑啊!
饅頭果然不能放在一頭牛身上。
等小孩終於把魚鉤摘了下來,牛也停了。
追過來的人個個都戒備的看著她,瓜分了一部分村民送的糧食,各自背著,心裡才安穩下來。
小孩惱怒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會帶著糧食跑掉嘛?你們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這麼信不過我,乾脆不要把牛給我騎好了。”
最向著她的歪丫想了想:“你能自己走嘛?”
她看起來有些期待。
小孩也有些期待:“誰來背我一下。”
她伸出手,大家紛紛退開。
小孩:“你們不怕我傷心嘛?”
“你不會一傷心就帶著剩下的糧食跑吧?”常小餘的臉都快皺出十八個褶了,看得出他真的很擔心。
小孩擠出聲音:“不會。”
“那誰理你啊。”曹平第一個走了。
太過分了!
小孩悶悶不樂的把盛著孟雲河的罐子拽出來,嘟嘟囔囔的和他說起了這些人的壞話。
她們還嫌她吵。
小孩氣鼓鼓的:“我在心裡說也是一樣的。”
第一天,小孩在心裡和孟雲河說她們的壞話。
第二天,小孩在心裡和孟雲河說金瞳他們的壞話。
第三天,小孩在心裡和孟雲河說七女和劉家人的壞話。
第四天,小孩在心裡和孟雲河說南瓜它們的壞話。
第五天,小孩在心裡說老尼姑她們的壞話。
之後五天,小孩和孟雲河說這些人的有趣之處。
此後兩天,她傾訴思念。
第十三天,小孩忽然道:“我喜歡你們。”
大家齜牙咧嘴的扭頭看著她,個個都被這句話弄得渾身彆扭。
“今天的糧食已經吃完了,你喜歡什麼都沒用。”
曹平一開口,乾裂的嘴唇就滲出了血。
她們在路上走了十三天了,還是在路上,好像永遠都找不到人。
但不是鬼打牆那種。
她們真的在前進,還拐過幾次彎。但就是沒有村子,第二天的時候找到了一個小水溝,第五天有一個小泉眼,他們停留了半天,一滴一滴的灌滿了所有能盛水的東西,張著嘴喝了個儘興,再之後就沒有了,越走越荒涼。
喉嚨乾渴的好像口水都沒了,舌頭發木,肚子餓的直打鼓,好像有火在燒。
她們不敢吃太多的東西,怕把糧食吃光,也沒法吃,生米生麵總得有水來做吧,硬往下噎,直卡喉嚨,還沒渴死就先餓死了。
她們隻是不停的走,想走到一個有水的地方,痛痛快快的狂飲一瓢,大口大口的吞咽,叫冰涼的水順著喉嚨留進肚子裡。
把水掬起來潑到乾巴巴,一碰直掉皮的臉上。
把頭插進去,將打綹的頭發散在水裡,任憑水浸潤頭皮……或者乾脆來條河,叫她們整個跳進去。
她們想喝水,她們渾身上下每一寸血肉都在饑渴的叫囂著,水水水!
這種時候大概隻有坐在牛背上,沒怎麼受過累的小孩有心思說這些沒用的吧。
曹平甩了甩頭,試圖把眼前的金星甩開。
但眼前還是在晃悠,他看向自己的手,不搖不動,沒什麼問題,正納悶間,小孩就從牛身上搖搖晃晃的掉了下去,裝著孟雲河的罐子砸在她身上。
身為一塊合格的墊腳石,怎麼能在同伴饑渴難耐時隻顧自己呢?
少喝些吧,反正又不會真的死掉。
牛也受不了了。
隨之倒下了。
歪丫眼疾手快的把小孩拖到了一邊,免得被砸出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