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今日,他才知所謂的宗師其實是自己。
所以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今日的遭遇帶來的體悟,就仿佛拿開了一直遮在他眼前那張樹葉,讓他真正開始看清楚北泉山,看清楚自己。
這一宿,顧元清都盤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直到第二日清晨,陽光灑落在他臉頰,才睜開了雙眼。
他的目光中有一種褪去鉛華的自然靈動。
他站起身來,舉目四望,神色中有一種感動般的喜悅:“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北泉山,而這也才是真正的北泉山主。”
“馮大娘,熱水放在那裡就行了。”顧元清沒有回頭,輕輕說了一句。
中年婦人露出笑容,點了點頭,將裝著熱水的盆放在一塊石頭上,轉身離開,可走了兩步,她停住了腳步。
“剛才……剛才我是聽見人說話了?”她陡然轉身看向顧元清,發現顧元清依舊站在那裡。
“肯定是我錯覺了,我怎麼可能聽得到人說話。”馮桃麵帶著疑惑離開。
過了片刻,顧元清才來到水盆邊,用熱水洗了洗臉,他的頭上、臉上、衣服上滿是狂風卷起的塵土。
忽然他想到什麼,愣了愣,然後閉上雙眼,隨後輕輕一個響指,沾染在全身上下灰塵、汙垢紛紛自身上飛了出去,然後彙成一團,飛到山崖外,掉落了下去。
而顧元清的身上,一塵不染!
他的目光落在一株剛發芽的青草上麵,心念動間,隻見得那一縷嫩芽竟緩緩張開。
顧元清微微一笑:“原來,這也是禦物啊!人的理解總會受製於他的本來的認知,這便是所謂的知見障吧。”
他走回屋內,手輕輕一揮,無數塵埃有序地飛出屋外。
“以前的我總想著以意念去駕馭某物,實則已落入下乘。觀山和禦物便是看和用。觀山時看北泉山中萬物變化天地之玄妙,而禦也非簡單的駕馭,而是觀其玄妙而用之。換句話講,就是觀其道,而用其術。”
顧元清心思通明,蓋世無雙的悟性逐漸展露其鋒芒,仿佛時時刻刻都處在近乎悟道的狀態之中。
而這時候的北泉山又迎來了新人。
上午先是來了一大群訓練有素的傭人,慶王下麵的一個管事負責訓話,安排事務。
下午酉時三刻左右,一群女子走入了北泉山中。
這些女子打扮各異,有的花枝招展,放浪言行。有的舉止優雅,宛如才女佳人;也有的神情淡漠,拒人於千裡之外。
“這位軍爺,你怎不敢看我,這難道是覺得奴家太醜了,不堪入目?”一個白衣赤足的女子一步三搖,嬌滴滴的語氣似欲垂淚。
那軍士滿麵通紅,不敢多言,接待這些女子前,將軍早有交代,若真以為這些女子放浪想占便宜那就想錯了,有的時候亂伸爪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郭長老,我們這些軍士不比江湖中人,您看是不是叮囑一下你門下弟子莫要越了分寸。”迎客的一個偏將皺著眉頭道。
領頭郭長老,一襲紅衣,她回頭冷哼一聲:“都給我安靜些。”
隊伍有片刻的安靜,可沒過半刻鐘,隊伍又恢複了常態,嘰嘰喳喳好不熱鬨。
郭長老怒了,她回頭喝道:“誰要是再說話,這次出來購買胭脂水粉的錢全部自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