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魔光消逝,花小梅原先站立處一片空無,她的靈魂灰飛煙滅,隻聽得細微的墜地聲傳開,地上徒剩一件白衣,一盒胭脂。
“你做了什麼……”
金剛鎮魔下,葉桀內心一顫,隻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物正離他遠去,再也無法恢複往昔的平靜。
無名的怒火將他內心徹底占據,哪怕被夏薇威脅,在交手時落入下風,葉桀也未曾動怒,事到如今,他終於怒了,好似暴怒的醒獅,又似咆哮的狂龍,怒吼道:
“夏薇,你好狠的心!你的家人願意與你生死與共,願意將靈魂交付你手,為你化作冥靈法寶,而你又做了什麼?”
葉桀勃然大怒,夏薇同樣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視線落在花小梅的衣袍上,一時間身軀發抖:“我、我沒有……那隻是一個意外……”
葉桀竭力運功,體內龍元驟然暴漲,無極層麵的神龍變,也開始展現出它的真正威力,連始終壓製著他的金剛鎮魔,如今也劇烈顫動,隨時都有被掙脫的可能。
“你是尊貴的仙人轉世,翅膀硬了,不認我這個師父,我不怪你!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你的家人動手,你的心,莫非是鐵做的嗎?竟然一點也不念舊情!”
說到最後,葉桀一聲怒吼,血海難渡運轉開來,周身爆開一陣血色的雲霧,轟然解體,化形成一灘血海,忍著靈魂撕裂的痛苦,硬生生從金剛鎮魔的縫隙中擠了出來。
擺脫控製後,葉桀的身形恢複原樣,他伸手一握,從血海中抽出了一把猩紅利劍,劍鋒散發著煜煜血光,令人望而生畏,當中更是夾雜著修羅般的無儘殺意,側耳聆聽,還能聽見眾生哀嚎的淒厲慘叫。
“那是……”
一旁,眾人還沉浸在花小梅煙消雲散時的悲戚與哀傷中,沈清歌忽而發現了什麼,忍不住麵露異色。
李飛蛾看出了她的異樣,悄聲問道:“師尊,怎麼了……”
沈清歌凝望葉桀手中的劍刃,不免感慨:“從那把劍上,我感受到了眾生業力的加持……就如同夏薇施展的金剛鎮魔,可以引動阿桀背負的眾生業力,從而增強壓製威力,如今的阿桀,似乎反過來,將那股業力彙集到了手中的劍刃,從而增強自己功法的威力,這真的是……”
說到最後,沈清歌寒眸中泛起幾分異色:
“阿桀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眾生業力的用法,並將其運用到自己的功法當中,這份領悟能力,連我也自歎不如……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莫非是天賦神通的效果嗎?可我記得,他身上分明沒有天賦神通才對。”
謝心雨拭去眼淚,哀聲道:“一定是梅姐的死,刺激到了他,讓他在悲痛之中頓悟……”
任長虹倒不這麼想,冷靜分析:“依我看,這是菩提心法的力量,菩提心法可是昔日菩提殿的鎮殿功法,能夠顯著提升悟性,彆看阿桀沒有天賦神通在身,但他的悟性可非同一般。”
李飛蛾見兩位師尊冷靜相談,言語間沒有半分波動,好似一切如常,壓根沒受到花小梅之死的影響,不禁哽咽道:“師尊,你們就不為梅姐姐感到悲傷嗎?”
沈清歌神色平淡,還是任長虹回答道:“我和小清歌的玄女經,都已經來到了萬化階段,這一階段的玄女經,已經克服了對修行不利的負麵情感,看事情隻見喜,不見悲,自然沒有悲傷的感覺。”
李飛蛾陷入沉默,總覺得這樣不好。
而在場中,葉桀握住業力加持的猩紅利劍,怒吼中夾雜著幾分痛苦:“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放任你肆意妄為,最終害了其他的家人,今日,我便要來清理門戶!”
葉桀將利劍高舉,無可阻擋浩瀚劍勢衝天而起,天地也為之色變,萬裡無雲的晴朗天空忽然一暗,赤色的光芒普照而下,血月淩空,散發著極為不祥的邪光。
大洲各地,正忙於爭奪陽壽的生靈,也從那股輝光當中,感受到了一股形神俱滅的大恐怖,慌忙停下手中動作,等待著天上異象歸於平靜。
“這是什麼招數?”
李飛蛾驚呼一聲,眼瞳中泛起幾分難以置信,怎麼也想象不到,此等凶厲至極,仿佛要將眾生戮滅的恐怖招式,竟然出自平日裡十分溫和的葉桀之手。
沈清歌似乎看出了什麼:“那是……廣寒劍訣?但和我記憶中的廣寒劍訣大不相同,又好像不是……”
這時,卻聽眾人身後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那的確是廣寒劍訣……想不到他在替我修改檔案時,還給自己也改了一份,真的是……”
循聲望去,眾人也見到了姍姍來遲的蘇妙。
此前,蘇妙在葉桀的幫助下,將自身的廣寒劍訣,一舉修改到萬化層麵,因而此刻一看便知,葉桀施展的正是廣寒劍訣。
蘇妙仰頭望天,將天頂高懸的血月看在眼裡,麵色也隱有變幻,十分嚴肅:“他這是受到什麼刺激了?竟然將廣寒劍訣發揮到了這般地步,當中不僅融入了修羅的無情、血魔的煞氣,更是將眾生業力彙入其間,這才顯露出非同一般的天地異象……”
說著,就連蘇妙,也不免感到幾分不可思議。她從未見過,有外人能將廣寒劍訣發揮至如此地步。能夠在廣寒劍訣上展露這般造詣的,皆是玄女派中地位尊崇的祖師,她們中不少更是親至太陰之月,徹悟了劍訣真諦。
麵對葉桀全力運轉的廣寒劍訣,夏薇在失手錯殺花小梅後,也不複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她俏臉煞白,心中恍然,像是喪失了所有底氣,連反擊的招式,都顯得相當無力。
血色的劍芒一閃而過,夏薇耳旁青絲散落,俏臉上也多出一道血痕,她的麵前,葉桀施展的劍訣已然殺到。
“夏薇,你在遲疑什麼?你不是要將我鏟除嗎?拿出你的全部實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