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
循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兩道身影也出現在了眾鬼眼前。
其中一妖白發垂地,通體冰寒,好似從冰天雪地裡走出,不光頭發是白的,連冷眸上的眉毛也是白的。妖物身旁,跟隨著一個黑影,那黑影披著一身黑袍,麵色沉著,隱隱透著一股不凡之氣。
“我沒見過這兩個妖鬼,他們不是跟我們一夥的。”
“是雪女妖……雪女妖不是隻現身於風雪中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莫非是神社來的援兵?管那麼多乾嘛,看他們周身的氣息也不強,一並殺了得了!”
眾厲鬼議論連連,鮮紅的雙眸在那兩位外來者身上不斷打量,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隨時都有可能對兩人動手。
麵對虎視眈眈的眾鬼,葉桀始終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甚至害怕打草驚蛇,讓那些厲鬼聞風而逃,作鳥獸散,還特意告知雪女,讓她收斂大妖的氣息,以免將敵人嚇跑。
與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眾多厲鬼不同,河下吉的目光始終落在葉桀身上,心底早已湧起驚濤駭浪。
彆的蝕心魂魄蘇醒得晚,也許不明白情況,但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雪女身後,那看似其貌不揚的身影,正是十殿閻羅之一的金輪殿主,實力足以用恐怖來形容!
甚至於,蝕心魂魄之所以會被釋放,重回故鄉,找那些巫女尋仇,也多虧了金輪殿主將它們釋放,如若不然,隻怕他們至今都還躺在不知名的山洞裡,等待著有朝一日被巫女煉化。
厲鬼們對這一切絲毫不知,還以為是一頓美餐送上門來,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事:
“我還沒嘗過雪女的滋味呢,今日正好有雪女送上門來,讓我了卻這樁心願!”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望著蠢蠢欲動的眾厲鬼,葉桀神色淡然,緩聲開口:“看來這群厲鬼,就是覆滅臨海神社的元凶,殺了他們,便能與巫神殿搭上關係。”
雪女正有此意,晶瑩剔透的眼瞳忽而轉變為澄澈如海的深藍色,也不知她做了什麼,周遭溫度一下便降了下來,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忽而開始飄落冰冷的雪花。
與她為敵的厲鬼更不好受,凡是觸碰到飄落的雪花,雙腳便在地上生了根,凍結的寒冰順著雙腿蔓延而上,轉眼便將全身徹底包裹,化作一具栩栩如生的冰雕。
雪女俯下身來,以掌擊地,強烈的氣浪以她為中心蔓延開來,凡是被凍結的厲鬼,都在那陣衝擊之下徹底破碎,化作一陣青煙,徹底魂飛魄散。
“不錯的招式。”
葉桀點了點頭,身為妖仙的雪女,在清理實力不濟的雜兵方麵,的確有一手。
說著,葉桀看向遠方:“隻是,你還是放跑了一些厲鬼。”
當雪女出手之際,身上屬於妖仙的浩瀚氣場不加掩飾,頓時將周遭眾鬼震懾,他們中連一位鬼仙都沒有,又該如何與這樣的大妖抗衡?當即四散逃命。
河下吉便是其中之一,認出葉桀的身份後,他轉身拔腿就跑,沒有人比他更理解金輪殿主的可怕,繼續留下,唯有死路一條。
顧不上思考金輪殿主為什麼會出現在東瀛,河下吉隻恨自己少長了兩雙腿,還沒跑遠,後方暴發的雪災,還有那一個個化作冰雕破裂的厲鬼同伴,都令他肝膽俱裂,剛剛還肆意追逐,斬殺巫女的厲鬼們,如今卻變成了彆人追殺的對象,著實讓他苦不堪言。
不知逃了多久,河下吉隻覺筋疲力竭,肉身的疲乏,讓他稍稍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頭頂的虛汗,這下總算安全了吧?
“你這是準備逃到哪去?”
後方傳來的低語,令河下吉亡魂直冒,顫巍巍的轉過身去,卻見金輪殿主已來到他的身後,仍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神情。
“算上你,就是最後一個了。”葉桀緩聲開口,話語中的意味,令河下吉不寒而栗,剛剛還各顯神通,四散逃跑的厲鬼同伴,如今已一個不剩,被鏟除一空。
“金輪殿主!是你放了我們,為何如今又要殺了我們?你不是說,這裡是東瀛之地,歸巫神殿管,不歸金輪殿管嗎?又為何要插手我們的尋仇?”
河下吉大聲質問,試圖說服葉桀,讓自己留下一條性命。
對此,葉桀深深一歎,想起臨海神社中,那些巫女慘死的模樣,心中也略顯不忍,大義凜然道:
“那些巫女都是因我而死,是我對不起她們,你馬上也會因我而魂飛魄散,我也對不起你,但為了我的家人,我彆無選擇,就算會牽連多少無辜者因此受難,就算讓人間生靈塗炭,我也在所不惜,所以請你去死吧,拜托你了!”
河下吉張大了嘴,他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明明是要殺了自己,搞得卻像在懇求自己一樣?
還沒等河下吉將這一切想清楚,卻見翠綠的厲芒驟然迸發,四道蒼龍爪痕淩空掃過,他的魂魄轟然碎裂,徹底煙消雲散。
後方,跟來的雪女,也聽到了兩人的話語,望向葉桀的眼神,也隱隱有所變化:“這麼說來,這群厲鬼都是你放出來的?害死那些巫女的元凶竟然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葉桀義正言辭道:“這都是為了我的家人,也許我對不起那些巫女,但我對得起我的家人,家人就是我的力量。”
雪女默然,此行她要去找巫女,也是想聯絡噬魂淵下的丈夫,同樣是為了家人,就算要指責葉桀,話也說不出口,隻好道:“你最好不要讓巫女知道這件事,指不定會惹出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