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知道自己作為間諜潛入帝國,被陛下親自抓獲,淪為了階下囚。
接著,在帝國改造營的傾力教導下,阿碧爾逐漸了解到那些所謂“正義者”的虛偽麵目,並切身感受到了帝國為民眾帶來的改變。
在數年後,各項考核成績全部優秀的她終於得以走出改造營。
阿碧爾深刻地懺悔了往日的過錯,皈依燃燼皇帝,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帝國戰士,並憑借著精湛的射藝在抵禦惡魔入侵的戰場上大放異彩。
最後,她更是被封為龍血男爵,登上伊斯達利亞大祭壇,在幾十萬人的矚目下得到陛下親自恩賜。
要知道這是可是無上的榮耀,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而她作為一位曾經的敵人,竟然能得到這樣的待遇。
阿碧爾對此格外滿足,她找回昔日記憶的念頭也逐漸褪去。
曾經的生活給她留下的唯一痕跡,便是那個名字——阿碧爾,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現在的生活,真的已經很好了,也許.我並不需要在意那些逝去的往事。
向一位捧著花的女孩微笑揮手後,回味著她天真的笑臉,阿碧爾這樣暗自想道。
能與偉大的帝國為敵,以前的我恐怕也是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給洗腦了.
這種經曆,根本不值得去回味。”
阿碧爾心中的想法逐漸堅定,而她的步伐也愈發有力,龍脈精靈堅信,她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突然,憑借著弓箭手的敏銳,阿碧爾感受到一道目光正緊緊跟隨著她,令她感到有些慌亂。
難道是敵人?
阿碧爾連忙轉過頭來,迎著那道目光看去。
隻見一個披著兜帽灰袍的男人隱藏在人群中,緊緊地盯著她,其隱約露出的臉龐充滿滄桑。
“等等,這是”
阿碧爾能看出,那琥珀色的雙眼中流露出的似乎並不是敵意,而是某種更加複雜、糾結的心緒。
阿碧爾頓時心頭一顫。
“李察。”
不知為何,阿碧爾說出了這個陌生而熟悉的名字,似乎它早就被銘刻在記憶深處。
阿碧爾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卻沒有想起有關這個名字哪怕分毫的記憶。
等她回過神來,那個灰袍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中,徹底不見了蹤影。
“真是奇怪.”
就這樣,阿碧爾繼續跟著遊行的隊伍走著,將這段奇怪的小插曲拋諸腦後。
而在深巷陰影中,男人蹲坐在角落裡,頭顱低垂,喃喃自語:“不,怎麼會這樣.她把我給遺忘了!
怪不得,怪不得阿碧爾會加入帝國,原來她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男人,或者說李察緩緩抬起頭來,眼中逐漸透出堅定:“我會讓你記起來一切的阿碧爾。”
伊斯達利亞,內城區,這裡是帝國的權貴們居住的場所。
到處是精美至極的建築,乾淨整潔的道路,就連帝國首相朗普的法師塔都坐落於內城區中。
“內城區一站到了,請各位乘客有序下車。”
乘務員清晰的聲音響起,阿碧爾從蒸汽列車上走下,很快便來到自己居住的宅邸。
這還是棟新房,是她在被封為龍血男爵後,帝國官方特贈的,放在外麵怕是能賣到五六百金幣。
阿碧爾從軍服的口袋中取出鑰匙,準備開門。
她將那枚銀色的鑰匙插入孔中後,動作突然一滯,她猶豫片刻才說道:“出來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果然,身後傳來激動到顫抖的聲音。
“阿碧爾,你果然”
隻見一個男人從房屋後的陰影中緩緩走出,望向對方的眼神格外熱切。
“哢嚓。”
清脆的上膛聲響起,阿碧爾猛然轉過身來,露出袖中準備已久的手槍。
她用手槍指向那個男人,眉頭微皺,聲音淩厲:“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跟蹤我?”
看到對方充滿敵意的眼神,男人,或者說李察的眼中不由地閃過一抹失落,麵前的龍脈精靈已經與曾經的愛人判若兩人。
“你果然不記得我了。”
他輕歎一聲,還是緩緩摘下兜帽,露出那張俊美、卻有些滄桑的臉,以及那帶有精靈特征的尖耳朵。
阿碧爾頓時心頭一緊,半精靈,這果然是她曾經認識的人。
但她還是沒有放下手中的槍,而是接著逼問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想要對帝國不利?”
“我沒有敵意,也沒有與帝國為敵的想法。”
李察連忙搖頭辯解,並小心翼翼地地試探道:我叫李察,你還記得這個名字嗎?”
阿碧爾微微頷首:“有點印象,你應該是我的舊識吧。”
李察這才鬆了口氣,這位半精靈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該說到哪裡,似乎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中,卻無法傾訴。
思索片刻後,他才有些淩亂的開口:“十五年前,我和你在一場宴會你上相識.”
然而阿碧爾卻冷冷地打斷了他:“李察,這一切都不重要,我不想知道這些故事,因為我並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精靈。
這冷冰冰的話語頓時讓李察感到有些窒息。
難道那些美好的回憶,刻骨銘心的承諾,就此消散殆儘了?
絕望仿佛要扼住他的喉嚨。
那個傳言是真的,在接受燃燼皇帝的恩賜後,阿碧爾的靈魂已經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勉強維持著臉上溫和的笑容,在那瞄準眉心的槍口下繼續說道:
“阿碧爾,你隻是失去了過去記憶而已,我可以幫你找回它們。
我們都是豎琴手聯盟的成員,於一場吸血鬼貴族的宴會上巧合相遇,我們曾一同潛入紅袍法師塔搜尋情報,曾在卡達文爾森林觀看日出.”
李察說得愈發流暢,表情也變得愈發溫柔,眼中泛起晶瑩淚光。
他回憶起那些與阿碧爾相處的點點滴滴,期待著對方恢複記憶後的相認,心情愈發激動。
多少日的潛伏與等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嗎?
現在,心心念念的愛人就在麵前,他隻需要喚起那些美好的過往回憶,便能與其重逢。
“哢嚓。”
就在這時,李察感受到一個冰冷的物體抵在眉心,他頓時如墜冰窟——那是槍口。
阿碧爾用那纖細的手握住手槍,將其抵在李察的眉心,聲音格外平靜地說道:
“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並不是你所謂的愛人,更不是豎琴手聯盟的成員。
我是凱修斯陛下的親眷,誓死效力於燃燼帝國的龍血男爵,阿碧爾。”
龍脈精靈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手槍,也沒有脫下那象征帝國榮耀與忠誠的衣袍,並且還繼續說道:
“擅闖伊斯達利亞內城區,還跟蹤帝國的龍血貴族,企圖進行策反,這已經算得上是間諜重罪了。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立刻離開這裡,我不會再追究你的過錯。”
李察神情愕然地望著昔日的愛人,他站在原地,無比悲戚地搖著頭,口中不停地念叨著。
“不”
“阿碧爾,不該是這樣的.”
“聽我說,你還沒有恢複記憶,你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李察冒死上前幾步,想要抓住精靈的雙臂。
但阿碧爾放下手槍,向陣風般轉身進入宅邸,毫不猶豫地地關上了門,將焦急不已的李察擋在屋外。
她僅留下一句依舊語氣平淡的話來:“李察,不要繼續呆在這裡了,帝國衛隊可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回到自己的家中,阿碧爾脫下龍血貴族的製式衣袍,掛在門旁邊的衣架上,又將退膛的手槍塞進盒中。
她沉默許久,才探出頭來,望向窗外。
那個剛剛還站在原地的身影果然消失不見,仿佛從未來過一般。
“李察.”
其實在李察說話時,她就已經恢複了所有的記憶,想起了李察想要訴說的所有事情。
但今時不同於以往,此刻,阿碧爾已經是紅龍的忠實眷屬,她的一切都隻屬於那位皇帝——無論是**、心靈還是靈魂。
感情也許可以磨滅,但那位陛下拴在他們身上的紐帶是永恒不滅的。
阿碧爾很清楚,作為燃燼帝國的龍血貴族,皇帝的信徒,她絕不能繼續與李察這樣的豎琴手聯盟成員往來。
這無論是對她自己、還是對李察,都絕不是一件好事。
這也許的確有些冷酷無情,卻也是他們所能做出的、唯一正確的選擇。
更確切地說:他們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抱歉,我彆無選擇。”
阿碧爾背靠著門,捂著胸口,心中突然感到一陣短促的絞痛,這感覺卻又在頃刻間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