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輕月從未坐過馬車,每次出去,不是騎馬乘船,便是以輕功縱掠,這頭一次坐車,起初倒也樂得新鮮,不停於車內與陸凰兮說笑。
可過得半把個時辰後,倒也隻感顛簸,搖晃得一會兒後,便即枕著陸凰兮的腿,沉沉睡了過去,陸凰兮拉過衣裙,為他蓋上後,也即出神地望著窗外風景,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一路無話,中途三人隻是草草吃了些乾糧,換了換司輕月的藥後,便又是馬不停蹄地向著杭縣藏劍山莊奔去。
待三人到得藏劍山莊外時,已是醜時,守門的山莊弟子見得葉煒回來,也是強自醒了醒神,上前幫著安置馬匹車輛。
司輕月下得馬車後,隻見眼前便是一座巨大的莊園,單是這莊園的大門,便是三座並立,約莫四丈有餘,而順著高大的院牆望去,竟是難以得見轉角所在。
長歌軒建於湖上,以島劃分,各自為體,在各大門派中,倒也算是另類。但司輕月何曾見過其他門派所在,此時見得這藏劍山莊竟是建的這般宏偉,也是不由得嘖嘖稱奇。
葉煒見司輕月下車,也忙即上前將其駕於肩上,托著他往裡走去,見得他對自家的莊子讚歎不已,也是麵露得意之色地向他不斷介紹著藏劍的各處建築。
藏劍山莊,雖不似長歌那般占得一湖,但也是占地極廣。葉煒引著二人入門,向守門弟子吩咐了幾句後,便是向著自己大哥的住處走去。
此時已是夜深,一路上,除了偶見巡夜的弟子外,倒也未見旁人。
那些弟子見得三莊主帶著兩人回來,倒也未多問。約莫一刻,三人便是來到了葉英的住處。
此處不過是一間臨湖獨立的院子,建得數間平屋,與夢回庭或是流雲閣相較,倒是略顯簡陋了些。
但司輕月進得院後,於院中搖曳的數盞燈座照耀之下,卻發現院內竟是打掃得極為乾淨,便是院中水井上的繩樁,也是未見半點灰塵。
葉煒攜著司輕月到得門前時,便已聞得屋內傳來一清冷之聲“是三弟吧,為何還有生人?”
此話說得極為清冽,司輕月聞聲後,竟感此話猶如一道劍意襲來一般,不自覺地便是打了個冷顫。
葉煒聞言,便是恭聲將今日得遇司輕月之事,略略向著屋內那人說了一遍,那人聞言,便又是清聲應道“既如此,那便先進來吧。”
聞言,葉煒便即引著兩人向屋內走去,方至門前,那門卻是輕輕打開,便如有風吹得一般。
司輕月見此,便是向著陸凰兮一吐舌頭,以示驚奇,葉煒卻似早已習慣了一般,托著司輕月緩緩走了進去。
進屋後,司輕月便見屋內除了一張木桌,幾把木椅,和一張床榻之外,便是再無它物。而床榻之上,此時正盤膝坐得一頗為俊朗的男子。
那人見得三人進屋,便是緩緩睜開了一雙星眸,卻是直直盯著已是坐於椅中的司輕月。司輕月被那男子所視,竟是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極不舒服。
“司公子,在下葉英,卻不知,你是從何處尋得這般多的碧血丹青液?”
聞得葉英相問,司輕月竟有種難以言明的壓迫感,好像自己不得不應一般,忙即起身應道“久聞葉莊主大名,在下司輕月,這碧血丹青液,是我於洛陽所購,聽葉兄說大莊主有傷,需得此藥,故而冒昧登門獻藥,還望葉莊主見諒。”
司輕月以往雖常與斷九論及葉英,可言語間,卻都是有些不屑,覺得他雖是很強,卻不如自己大師兄。可這次親見其人,卻不知為何,竟是不由得生出一股敬佩之意來,便如同看到了另一個大師兄一般。
待司輕月言畢,葉英又是盯得司輕月半晌,方才緩緩說道“我既承司公子贈藥之恩,當不得這般客氣,葉某在此謝過了,司公子既與我三弟交好,若不嫌棄,便隨著我三弟,喚我一聲葉大哥便是,莊主之名,莫要再提。”
葉英此時的語氣,已不似方才那般清冷,竟還有些親近之意,司輕月聞之,雖是有些奇怪,但也當即正色應道“是,葉大哥,您也莫要言我公子了,言名即可。”
葉煒見得自己大哥對司輕月竟比對自己還要親近得幾分,心中滿是不解,卻也不敢多問。
但葉煒心中,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回來的時候,葉煒便是有些擔心,自己這大哥性子孤高清傲,怕他慢待了自己的朋友,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多慮了。
葉英聞言,便即看著司輕月淡淡笑道“方才聽阿煒說,你還有傷在身,既如此,便先去歇息吧,我的傷,不急一時。”
葉煒聞言,卻是向著葉英無奈笑道“大哥,我都讓弟子們去叫醫師和二哥他們了,要不先看看吧!輕月他可是睡了一路了,哪還睡得著。”
說完,便是向著司輕月笑道“輕月,你不累,對吧!”司輕月聞言,忙即笑著應聲“不累不累。”
葉英聞言,卻是向著葉煒冷聲斥道“你魯莽出手,不僅被敗,還傷了輕月,夜已至半,你又迫得輕月在此等候,這便是我教你的行事之道麼?”
葉煒聞言,臉上笑意頓止,竟露得絲絲畏懼之意,也不敢與大哥頂嘴,便欲將司輕月帶去休息。
司輕月向著葉煒微微搖首後,便即向葉英輕笑道“葉大哥,我的傷沒事,不過是外傷,養兩天就好了,倒是您,臉色已是這般蒼白,還是及早用藥的好。”
葉英聞言,向著司輕月淡淡一笑道“既然阿煒他已是讓人過來了,那便累你在此等一等吧,阿煒,去煮茶!”
說完,葉英又是緩緩閉上了那對星眸,不再言語。葉煒衝著司輕月與陸凰兮苦臉一笑,便去院中打水煮茶了,而司輕月與陸凰兮見葉英不再出聲,也是靜坐於內,默然不語。
葉煒茶還未至,二莊主葉暉便帶著自己的弟弟葉蒙來到了院中,葉蒙今年不過與司輕月一般大小,還未及冠,故而也還未承莊主之名。
葉暉還未進門,司輕月便已聞得其於院外焦急地問著“阿煒,你那朋友在裡麵吧,快進去,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燒水作甚?”
話音剛落,司輕月便又是聞得葉煒委屈道“二哥,是大哥讓我出來煮茶的。”
“哦,那你好好煮,莫忘了加點鹽巴。”
司輕月聞言,卻是再也忍將不住,噗嗤一聲便是笑了出來,隨即便望向葉英。而葉英此時也已睜眼,淡笑道“這是我二弟葉暉,還有一人,是我四弟葉蒙。”
言畢,葉暉與葉蒙便同一名老者進了屋內,三人向著葉英恭敬一禮後,葉暉便即向著司輕月拱手笑道“你便是我三弟那朋友吧,聽說你有碧血丹青液,這可真是幫了我藏劍山莊一個大忙了,待大哥傷好之後,你要什麼報酬,隻要我能辦得到的,隨便提。”
司輕月見此,也急忙起身還禮道“二莊主言重了,我素來敬仰大莊主之名,此次能得幸幫到大莊主一二,已是得了所願,何談報酬。”
說完,司輕月便將包囊中的碧血丹青液取得數瓶出來。
那老者見此,上前取過一瓶,看了看,便是向著葉暉喜道“二莊主,果然是碧血丹青液,看這成色氣味,都是上品,比那尋常購得的要好上不少,大莊主每日服上半瓶,過得四日,想必便能痊愈了。”
葉暉聞言,更是大喜,吩咐那老者服侍葉英用藥後,便即向著司輕月一揖言謝,一旁的葉蒙聞言,也是欣喜不已,隨著二哥便也是躬身一揖。
司輕月見此,連忙扶起二人,口稱客氣。
待三人坐下後,葉暉便開始問起司輕月的身世來曆,武學緣由來。
司輕月隻推說自己是一行商,為能傍身,便也胡亂學了些武功,這次去洛陽夠得這些藥來,本想帶回揚州販賣。
卻不想遇到了葉煒,聽他說了葉英的傷後,才隨他來到藏劍。至於陸凰兮,司輕月則說是自己的伴當,而陸凰兮則咬定自己就是司輕月的侍女,司輕月無奈,也隻好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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