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棠一揮手,沒再開口,目光打量眼前這位老鴇。
他‘認識’她。
記憶中有,是個難纏角色,似乎頗有手段,背靠運城豪門、鄉紳,根深蒂固。
老鴇被袁驊瞪了一眼,本有些氣惱,但等她看到鐵棠,瞬間臉色一變,不敢輕浮。
“奴婢拜見總捕頭!”老鴇深深一躬,不敢大聲喘息。
“坐下吧,今日有要事詢問。”
老鴇拉來一張藤椅,規規矩矩坐上,卻隻坐了半個身位。
沒有廢話,鐵棠直接開門見山。
“慶豐昨夜可曾到過此地?”
“這......”老鴇一愣,偷瞄了鐵棠一眼,卻是沒有回應。
慶豐與鐵棠不對付,她也是知道的,作為生意人,自然兩邊都不想得罪。
“問你什麼就說,發什麼愣?”袁驊上前大聲嗬斥。
“袁捕頭,我一風塵女子,哪曉得這些事?這裡夜夜笙歌,慶縣捕即便是來了,我又豈能知曉?”
老鴇臉色微變,換了稱呼,不再卑躬屈膝。
“棠哥兒,要不押回牢房吧,刑堂那些家夥,應該憋著一股勁呢。”
牢房、刑堂。
這兩個字眼一出,老鴇心中一跳,旋即想到了傍晚時分聽到的傳聞。
“總...總捕頭,您莫不是為了馬場無頭案過來?”
“怎麼?我還不能過來喝點花酒?”鐵棠意味深長地看著老鴇。
“總捕頭願來,奴家求之不得,隻是....不知這與慶縣捕何乾?”
鐵棠身軀後仰,食指輕叩桌麵,望著房內搖曳的燭火,冷冷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若有半句不實......
我看這塊地拿來做個書院不錯,那麼多‘風雅之士’,應當會來捧場吧?”
老鴇一下跪倒在地。
“奴婢知無不言。”
一縣總捕頭,拿不拿得下怡紅院兩說,但拿捏自己一位老鴇,那是輕輕鬆鬆。
自己身後靠山再大,也不會傻到為了一位自己,與鐵棠這位總捕頭作對。
何況,這很可能涉及凶殺案。
想到此處,老鴇再傻,也明白鐵棠此行為何而來,哪還敢端架子?
“慶豐昨夜可曾到過此地?”
同樣的問題,這次有了答案。
“來過,折騰許久,把我這的紅倌人都弄疼了。”
“何時到來,何時離開?”
“子時剛過沒多久,慶縣捕就來了,一直到醜時末才離去。”
“他是孤身一人,還是結伴同行?”
“一個人來得,每次都是一個人,偷偷摸摸像做賊一樣,頭上還帶著笠帽,但我們這裡誰都知道是他。”
比岐笑嘻嘻:“想不到慶豐那廝,還有這等故事。”
“他中間是否與人起過衝突,或是與人密謀、相商?”
老鴇低著頭仔細想了一會,篤定道:“應當是沒有的,慶縣捕來到之後,先是在一樓大堂裝模作樣看了會戲。
隨後待奴家上前招呼時,便急不可迫地點了紅館入房。
期間....沒見他出來過。”
“可曾發現他有什麼異樣?”
“這....需得昨夜花娘才能知曉。”
“去喚她前來!”
“總捕頭稍候。”
門剛一打開,就聽見外麵亂嚷嚷地吵鬨。
“沒長眼睛是嗎?”
“那人怎麼回事?走路橫衝直撞的。”
“哎喲喂,這人是牛犢子不成?撞得我好痛。”
“叫伱呢,給我站住!”
這時一位女子跌跌撞撞地從二樓下來,待看到老鴇之後,才大哭出聲。
“怎地?誰欺負你了?”
女子一邊哭,一邊搖頭,右手顫顫巍巍地指向二樓。
“死.....死人了,翠紅死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