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海放下苞米麵,拍了拍林川的肩頭,就往外走。
“咋啦,這就回去啊?”林川追上他:“急什麼啊,坐會兒。”
“我二叔讓我趕緊回去,供銷社得用拖拉機。”
“你坐一會又不耽誤。”林川拉住他的胳膊。
“哎呀你們這兒可真好。”趙四海回頭看見後麵的林子,驚歎道:“你就在這山上打獵?”
“嗯呐。”林川點點頭。
“山上都有啥啊?”趙四海問道。
“啥都有。野豬,麅子,野狼,老虎,熊瞎子……”
“真的假的?老虎也有?狗熊也有?”
“那是,這可是大興安嶺啊……”
“說好了啊,林川。”
趙四海走到拖拉機前,拿出搖把,來到拖拉機旁邊,把搖把插進去。
然後,使出吃奶的力氣,把發動機搖響。
他坐上拖拉機:“我有空過來找你,你帶我上山打獵!”
“沒問題!”林川笑道:“乾嘛著急走啊?吃完飯再回去唄?”
“不行啊。”趙四海搖頭道:“我得趁我爹不在家,趕緊回去,把他的日本軍刀放好。”
“哈哈哈哈……”
笑聲中,伴隨著拖拉機的“突突聲”和煙囪裡的滾滾黑煙,趙四海離開了。
“大兄弟,這人是誰啊?咋連口水都不喝就走了?”
王紅英端了一杯水跑出來,已經晚了。
“剛認識的朋友,人挺好。”林川笑道。
供銷社的趙社長說了,以後打獵的肉和皮子,都可以往他那兒送。
有了這一層關係,心裡可是敞亮多了。
“你咋那麼亂花錢呢?”
剛才有外人在,王紅英不好意思埋怨林川,現在人走了,她便開了口:
“告訴嫂子,一共花了多少錢?”
“沒花多少啊,嫂子。”
“怎麼沒花多少?棉花現在多貴啊,我心裡有數……你咋這麼亂花錢呢?”
“瞧你說的,啥叫亂花錢?”
林川笑起來:“都是自家人,我花錢怎麼了?”
說完,便跑回了院子。
王紅英站在原地,怔了半晌。
這一聲“自家人”,一下子讓她紅了眼眶,久久回不過神來。
回到屋裡,一家人正忙忙叨叨,鋪褥子、鋪被子、試棉襖。
周鐵蛋和周秀蘭穿上了厚厚的棉襖,就像兩個滴溜圓的棉球娃娃,樂得在炕頭上直打滾。
狗皮帽子戴在腦袋上,不舍得摘下來。
棉手套戴了一遍又一遍,棉鞋也穿上去又脫下來,再穿上去。
新買的厚實的褥子,鋪在炕上,軟和的要命。
從來沒睡過這麼暖和的炕啊……
還有厚實的被子……
真好……
這個冬天,終於不會冷了。
林川紅著眼圈,心裡默默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