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摳門兒。”
“不過三哥,還是得謝謝你,幫我這麼大的忙。”
“林川兄弟,又見外了不是?自家兄弟,不說兩家話。”
“對對對,不說兩家話。”周來順偷偷抹了一把眼睛。
不料卻被劉三炮發現了,罵道:“媽勒個巴子的,給我憋回去!”
“哎,哎,憋回去了。”周來順強忍住眼淚。
劉三炮盯著他,目光又落在林川臉上,來回看了幾遍,納悶道:
“你說你們這是什麼緣分?怎麼模樣越看越像呢?來順兄弟,你爹去世前,沒跟你說過,外麵有私生子吧?”
“三哥,你淨說笑了。”
酒過三巡,炕頭燒的滾熱,心也熱騰騰的。
媳婦兒孩子都在另一屋吃飯,這個熱炕頭,專門留給三個大老爺們喝酒。
周鐵栓因為跟著林川打獵,算是長大了,也被允許坐在這一桌,給叔伯端茶倒酒。
林川想起趙社長的委托,問道:“三哥,你聽沒聽過索倫族?”
“索倫族?熟得很。”劉三炮點點頭:“問他們乾啥?”
“供銷社那邊,想采購點皮子……”
“這有點麻煩。”劉三炮搖搖頭:“索倫族現在不跟咱們漢人做生意。”
“為啥啊?”林川困惑道。
“還不是抗戰的時候,被漢人商販騙的?”
“哦……”林川心裡有些遺憾。
“他們一般都在西山那邊,遊牧的。”劉三炮說道:“你平時進山打獵,把弓也帶上,保險點兒。”
“知道了,三哥。”林川點點頭。
“哎?林川兄弟,咱現在有了高級社的任命書,你乾脆就當屯裡的居民唄?”
“咋當啊?”
“就是去年開始,各屯都開始登記什麼來著?我忘了名兒了,正好趕上機會,給林川兄弟也報上名。”
周鐵栓困惑道:“報啥名啊?”
“就是就是……”劉三炮撓了撓頭,死活想不起來,“每個屯的人都得登記,叫什麼來著?”
“戶口啊?”林川問道。
“對對對!”劉三炮一拍桌子,“就是戶口,國家去年還是前年出的文件,林川兄弟,你咋不記得自己家在哪兒,能記得戶口這個詞呢?”
林川假裝糊塗:“我也不知道啊……”
原來,在1955年,國家發布《關於建立經常戶口登記製度的指示》,規定全國城市、集鎮、鄉村都要建立戶口登記製度,落戶便是其中的重要環節。
林川沒有想到,自己最擔心的問題,反而似乎很容易解決。也算是誤打誤撞,趕上了這個節骨眼。
他愣了愣,不禁苦笑了一下。
劉三炮戳了戳他:“林川老弟,我怎麼感覺你有心事呢?”
林川抬起頭來,看了看劉三炮和周來順,目光又落在旁邊的周鐵栓臉上。
這是來到1957年,與自己關係最緊密的幾條漢子了。
眼看著快過年了。
過了這個年,就是1958年。
眼看著再過一年,就要迎來國內範圍最大、最嚴重的災荒,乾旱,土地絕收,死亡人口數以千萬計。周來順、周鐵栓、周鐵柱、周鐵蛋,都是在這三年之中,陸續失蹤、死亡。
同樣的災難,也會落在劉三炮的頭上,落到屯裡每個人的頭上。
可是該怎麼說出口?該怎麼做才好啊?
“三哥……”
林川斟酌著語句,“咱們屯……現在有沒有修水庫?”
“水庫?”劉三炮一愣,搖了搖頭,“咋突然問起這個?”
“那高級社……有修水庫的打算嗎?”
“這得去問廖營長,到底咋了。”
“哎呀,我有一天做夢,連續好幾年大旱,種地都沒水了,這不老尋思這事兒,還是有個水庫,心裡踏實……”
“老弟,你這剛當上民兵副隊長,咋就開始想種地的事兒了?”
“想種地好,種地娶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