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壬萱冒著瓢潑大雨在公園裡等待著段清微到來,然而段清微沒有如約而至——可她遇到了此生最大的劫難——她被罪犯強暴了。
現實的溫熱觸感把黃壬萱從噩夢中漸漸拉扯回來。
仿佛所有的殘光血影隻存在於眼瞼間溫柔的張合。
黃壬萱醒來就聞到醫院裡特有的藥水氣味,周圍一切都是白晃晃的刺眼。她轉頭看見病床邊桌子上放著幾朵向日葵花。歐陽寰坐病床邊撐著頭打盹兒,她的手還被歐陽寰輕輕握住,她小心翼翼動了一下,歐陽寰突然驚醒,看著黃壬萱已經清醒過來了,他眉眼歡笑,柔聲地說:“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幸好及時救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歐陽寰突然想起那個警察,本想著等她醒來確認這個警察是否是過去的舊相識,可是話到嘴邊,他欲言又止了。
“你爸爸來看過你,剛離開不久……”
黃壬萱隻是“哦”了一聲,順便附加了一句“我可不想讓我媽知道我現在這種情況,我跟她的關係本就不好。”
“你剛打完點滴輸液,你現在有什麼想吃的飯菜?我去給你買來。”
“皮蛋瘦肉粥、水晶蝦餃、醬香鳳爪、玫瑰奶糕,灌湯包……如果還能喝一杯黃油啤酒就完美啦!”
“……”
歐陽寰一臉目怔口呆“你夠了”的表情,用手扶著黃壬萱肩膀,讓她乖乖躺好,幫她蓋好被子,他便推門走出去了。
黃壬萱在病房裡呆著實在悶氣,她想著去廊上透透氣,當她拉開門走出去就看到走廊上有個熟悉頎長的身影在靜靜地看著她。
又一次在她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遇見他。
她現在臉色憔悴,還穿著病號服,頭發毛躁得跟鳥窩一樣。她不想以這醜不拉幾的麵貌見他,她想轉身就逃,可是身體卻像被釘上受刑的十字架,讓她動彈不得。
兩個人近在咫尺。繼續讓沉默發酵著,彼此的目光牢牢的糾纏成絲。
段清微壓製住心底洶湧澎湃的狂潮,眼神貪婪的在她身上遊走。
段清微帶著悔恨等了她七年。
他的喉結幾番滾動,最後隻能佯裝鎮定地問:“你身體好些了嗎?”
黃壬萱看著眼前男人穿著一身警服,氣度沉穩,神采英拔。
他已不是她記憶裡那個狂妄自大的少年了。
黃壬萱並沒有立刻作答,她強撐著眼裡氤氳的淚,她茫然點了點頭,心裡似乎有千言萬語,心亂如麻的悸動在黃壬萱胸口肆意蔓延,漸漸地如鯁在喉。
“我身體好很多了,上次還要多謝警官的救命之恩。”
段清微聽到她如此陌生的語氣,他怔怔愣在那裡,心裡空蕩蕩般難受,他聲音嘶啞低聲喚著她:“曉薇……”
往日的種種全部浮上心頭。
如果當初不是段清微一意孤行聽信了她跟陳欣怡的談話;如果他當初像往常那樣主動找她溝通,讓他們把誤會解開;那麼她也不會急著在那天雨夜冒然去見他,自己也就不會發生意外;那個強奸自己的罪犯到現在也沒有被抓住,這件事在她心裡留下了永不磨滅的心理陰影。她恨自己的清白被罪犯玷汙了;恨自己內心的驕傲被踐踏了;她恨自己的人生因為段清微而遭遇不幸。
事發後,她在父親的幫助下,改名為黃壬萱,她決絕地離開了這個留給她噩夢的傷心地,前往葡萄牙留學了。
“不好意思警官,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曉薇……” 黃壬萱神情漠然,略微仰頭看向他,嘴角還帶著一抹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