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解下自己的灰鼠皮圍脖,滿臉慈愛地圍到薛連城脖子上。
同時,暗暗使勁兒將她拉到自己身旁,示意她不許亂說話。
看著宋晚漪這張偽善的臉,薛連城腦海中,又閃過娘親離世那晚的畫麵——
已經油儘燈枯的娘親,艱難地躺在床上。
宋晚漪牽著兩個半大孩子,趾高氣昂問道:
“知道這兩個孩子是誰的嗎?”
“是姐夫跟我生的哦。”
“紅卿嘛,就是在你這張床上懷的,那天,是你亡母忌日,你去上香了,姐夫非要在這裡要,他說這樣刺激。”
“知秋是你跟姐夫成婚那天有的,知道為什麼他天快亮,才回來跟你洞房嗎?因為他在我床上,跟我瘋了半夜啊。”
“他說你跟條死魚似的,根本不想碰你。”
“姐夫還說了,你病懨懨的一看就是個短命的,等你一死,就八抬大轎正式迎我進門。”
娘親胸口起伏,氣得連咳好幾口血。
宋晚漪卻還不放過她,殺人誅心道,“對了,你知道你這病是怎麼來的嗎?你每天喝的補湯,裡麵都有我給你加的料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親就這麼被生生氣死!
而彼時隻有五歲的薛連城,就躲在屏風後,全程看在眼裡。
娘親死不瞑目的慘狀,深深刻在她腦中,永世不能揮散!
這個賤婦,本是娘親的遠房表妹,家裡窮困潦倒,娘親可憐她,收留她,她卻恩將仇報,勾搭上姐夫,還害死娘親!
當然,薛懷安也不是好東西。
他本是個落魄書生,是外祖父供他讀書趕考,為他打點仕途,還把唯一的女兒嫁給他,就連現在這座宅子,都是外祖陪的嫁妝。
可他卻辜負了娘親,與這個賤婦狼狽為奸,謀害了外祖一家性命,霸占了外祖的家產!
薛連城此番回來,衝喜隻是幌子,主要是為娘親和外祖報仇!
薛懷安並不知這十年未見的女兒的心思,一心惦記著國公府的門楣遠高於薛府,隻要親事結成,這門貴親就算是攀上了。
當即對宋晚漪訓斥道,“你在搞些什麼,連城都回來三天了,還不趕緊安排去國公府拜見!”
宋晚漪心裡老大不痛快。
看薛懷安方才的模樣,分明是對燕麗娘那短命鬼還念念不忘。
現在又對薛連城這樣上心,那她的女兒薛知秋,哪裡還有機會啊?
不行,她絕不允許燕麗娘的女兒,嫁得比她女兒好!
當年,她能搶了燕麗娘的男人。
如今,她的女兒,就也能搶了薛連城的男人!
能在薛府立足十年,宋晚漪當然也不是吃素的。
她心裡盤算著怎麼儘快除掉薛連城,臉上卻還是帶著哄死人不償命的笑:
“我是想著連城剛回來,身子累,主要是規矩差些,想讓她稍事休整,順便學點規矩,以免冒犯了國公夫人。”
“既然老爺著急,那我明日便帶她去拜見。”
聽了這話,薛懷安倒有些猶豫了,“去肯定是要趕緊去,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後日去吧,明兒一天抓緊教教連城規矩。”
宋晚漪就等著這句話呢。
“家裡幾個姑娘的規矩,都是劉嬤嬤教的,我這就把劉嬤嬤撥到榕院。”
說著,給劉嬤嬤使了個眼色。
劉嬤嬤拱手,聲調鏗鏘得像個男人,“老爺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好生調教連城小姐,必不讓她在國公夫人麵前,給薛府丟麵兒!”
薛連城朝那劉嬤嬤看去。
三角眼、癟嘴唇,一看就是個陰刻狠辣的麵相。
不由有些好笑。
才回來三天而已,宋晚漪這慈愛繼母的嘴臉,就演不下去了嗎?
你不演,我可得接著演啊。
薛連城當即福了福身,柔柔道,“多謝夫人,夫人真是處處為連城考慮。”
這副乖順姿態,宋晚漪還算滿意。
燕麗娘的女兒,就該在她麵前做小伏低!
薛懷安又想起什麼,問道,“你把連城放在榕院了?榕院空置這麼多年,能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