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久,薛連城才鬆開手,又細心地將老夫人的手送回被窩,才道:
“勞老夫人張口,我看看舌苔。”
老夫人其實已經累了,但還是硬撐著打趣道,“挺像回事的,想不到旻兒要娶個女華佗。”
周夫人則用眼神警告薛連城,“莫累著老祖宗。”
薛連城不理會,專注地看了老夫人舌苔一會,才道,“大家且先不說話,我來說說老夫人病症,若我說得對,再給老夫人開藥,如何?”
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原已絕望的老夫人,竟生出幾分希望。
周夫人則嗤之以鼻,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她能看出個什麼所以然?
“老夫人約莫是從兩個月前,也就是初秋開始發病,病也不嚴重,隻是每到子時便起低熱,太陽一升還會退熱,沒有其他任何症狀,起初隻當頭疼腦熱治了一番,湯藥吃了不少,卻絲毫不見好轉,如此這般反複起熱退熱,便將精氣神慢慢抽儘了。”
薛連城一番話說完,滿屋子人都驚了。
分毫不差!
要不是國公府門風嚴謹,絕不允許下人在外透露主家信息,周夫人都要以為,是老夫人房中人提前告訴過她。
老夫人的眼睛都亮了,登時燃起熊熊的求生希望。
這般富貴的生活,但凡有一丁點希望,誰願意死啊!
“我老婆子莫不是有救了?”
周夫人到底還是不肯相信薛連城真有這等鬼才,肯定是巧合!
便問,“症狀你確實說對了,病因是什麼呢?”
薛連城從容不迫,“我要是沒猜錯,今春老夫人應該受涼病過一場,用藥後好了就沒再管。”
周夫人這下是徹底怔住。
開春時,她帶老夫人去皇覺寺祈福住了半個月,老夫人確實偶感風寒病了一場。
因為在山上,老夫人也覺得病不嚴重,就沒請太醫遠道診治,隻讓寺裡會醫術的師父抓了點草藥吃了。
沒兩天病就好了,所有人都沒當回事,未免丈夫責怪自己照顧婆婆不周,周夫人回來甚至都沒與鎮國公說,也叮囑隨行的下人不許亂說。
老夫人也不是多話的,府裡知道這事兒的人,就沒幾個。
薛連城竟然單憑脈象和舌苔就斷出這個,周夫人沒法再麻痹自己是巧合了。
難道自己看走眼了,這丫頭,真有點鬼才?
老夫人則是激動得連連拍床幫子,“是,是!你怎麼知道的?”
薛連城道,“您的病根,就是那時埋下的,當時看似治好了,但病氣卻並未完全祛除,鬱結在五臟成了隱疾,夏日無妨,秋季一降溫,就勾出來了。”
老夫人滿眼渴求地看著薛連城,“有得治嗎?”
薛連城握住老夫人乾枯的手,輕輕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這不是什麼大毛病,隻要三副藥就能好。”
“用甘草、防風、麻黃各三錢,小火煎熬兩個時辰後,加半錢生石灰再燉半個時辰,分成三頓,早中晚各服用一次,連服三日,便能藥到病除。”
聽了薛連城開的藥方,周夫人總算找到攻擊她的話頭:
“剛想誇你這丫頭有點鬼才,能把老夫人的病症猜出來,沒想到你轉頭就用上這等虎狼之藥!生石灰竟也能入藥?老夫人身子本就羸弱,我看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