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連城趕回薛府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闔府都聚在膳堂,準備用晚膳。
薛懷安臉色非常難看,“你還知道回來!”
薛懷安之所以這麼生氣,就是被宋晚漪吹了半天耳邊風。
宋晚漪自己,卻裝出關心的樣子,“連城,你真是太不懂事了,知道你爹爹多擔心你嗎!”
薛連城垂著頭,可憐巴巴地絞著衣角,並不言語。
一個姑娘家,獨自在外麵晃蕩到天黑,說什麼都是錯,不如不說。
三房的宮姨娘在旁打圓場:
“這嬤嬤也是的,帶連城小姐去哪裡不好,去什麼胭脂街,胭脂街的人流多大呀,就是咱們去,都經常被擠得找不著北,連城小姐肯定嚇壞了。”
宋晚漪瞥了宮姨娘一眼,眼神仿佛淬了毒,賤人,什麼時候輪到她說話了?
說話就算了,竟然還是替薛連城說的。
她是忘了自己仰仗誰的鼻息吃飯了嗎?
可宮姨娘也不知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竟然將薛連城拉到身邊,繼續道,“,連城小姐,你該不會是走回來的吧?頭發怎麼都汗濕了?”
宮姨娘這赤裸裸的袒護,薛連城怎能看不出來?
隻是她一時間看不透宮姨娘為何要為自己說話。
不過,不管宮姨娘出於什麼目的,既然向她拋出橄欖枝,沒理由不接。
畢竟,薛府如今是宋晚漪的天下,闔府上下,都唯宋晚漪馬首是瞻,獨木難支,有個盟友,不是壞事。
薛連城當即露出委屈的神色,帶著哭腔順著宮姨娘的話道,“街上人太多了,比鎮大集所有人加起來都多,嬤嬤一眨眼就不見了,我不認得路,越繞越遠,問了好多人,才找回來。”
說著,把薛懷安先前給的兩個錠子,捧回他麵前:
“街上東西都好貴,爹爹朝務辛苦,按照鄉下說法,掙的都是血汗錢,我沒什麼好買的,爹爹拿回去吧。”
她頭發還因為給那女人引產汗得黏糊糊的,樣子也狼狽,一副受驚小鹿的樣子。
薛懷安突然就覺得自己話說得太重。
這一大家子,哪個不是想著法兒找他要錢?各個都是喂不飽的無底洞!
唯一心疼他辛苦的,竟然是這個他沒怎麼管過的女兒。
他臉色還是僵著,語調卻軟了下來,“你老子又不是鄉下的莊稼漢,掙銀子沒那麼難,再說掙銀子不就是給你們花的,收好了,想買什麼就買,彆跟在鄉下似的蹩手蹩腳。以後再出去,跟緊嬤嬤!要是碰上拍花子,你今晚就回不來了!”
薛連城眸光瑩瑩,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我以後不出去了。”
薛懷安瞪眼,“你將來要給鎮國公府當家的,門都出不去怎麼行!過些天不是有長安縣主牽頭辦的梅花宴嗎?到時候把連城帶著。”
這話是對宋晚漪說的。
宋晚漪頓時恨得牙癢!
長安縣主身份何等尊貴,她辦的梅花宴,憑請柬入宴,是整個京圈官婦貴女都削尖了頭想參加的,進去了,不僅可以拓寬人脈,還大有攀高枝的機會,畢竟,那些高位誥命貴婦們,有可能通過這種途徑選媳婦。
夫榮妻才貴,薛懷安一個三品侍郎,宋晚漪沒有那麼大的麵子,隻拿到三張請柬。
這麼珍貴的機會,她當然想帶自己兩個女兒去出風頭。
現在薛懷安卻叫她帶上薛連城,那她自己兩個女兒,豈不是隻能去一個了?!
宋晚漪的嘴甜偽善,都用在事不關己的時候。
眼下,要她動真格的分出資源,她便渾身毛都豎起來了。
立即道,“長安縣主辦事向來嚴謹,下請柬的時候,順帶就回收了與宴人員的名單,當時連城還沒回來,我就把知秋和寶珠的名字遞上去了。”
薛懷安是很現實的,女兒們都是他結交權貴的資本,眼下,薛連城的價值最高,他當然要把資源傾斜給她。
眉峰一蹙,不耐煩道,“那你就去把連城的名字換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