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的是蘇鳳英自幼喪母,被繼母虐待毆打的故事,那紅臉的繼母凶神惡煞,拿板子狠狠抽打年幼的蘇鳳英,蘇鳳英的哥哥前來相救,畫麵淒慘,唱腔激憤,在場的觀眾,無不歎憤怒歎息。
長安縣主最是憐貧惜弱,坐在上首直接拿帕子拭淚。
“來人呐,待散戲好好賞那演蘇鳳英的小丫頭,太可憐見兒的了!”
一旁的貴婦們勸道,“縣主,那是演的,倒把您真惹傷心了。”
縣主笑道,“哎,老了,見不得孩子受罪。”
貴婦們奉承道,“縣主心善,必有後福。”
侍女就在這時帶著薛連城到跟前。
所有人都被薛連城狼狽不堪的模樣吸引了目光。
縣主的注意力也從戲台轉移過來,“這是哪家的姑娘啊,大冷天兒的,怎麼連件襖兒都沒穿,鞋子也是破的?”
侍女就把薛連城被繼母拋在路上,徒步走了十多裡路趕過來的事兒,當眾說了出來。
人群麵麵相覷。
“天!台上剛唱完蘇鳳英,咱們這梅花宴就真來了個蘇鳳英啊!”
“薛侍郎家不就是剛才為了出風頭,投壺投得褲衩子都露出來的那母女倆嗎?”
“看那娘倆的做派,怕不是小婦上位吧,自己個兒渾身披掛,就讓繼女穿成這樣,也不怕丟了薛侍郎的臉嗎?”
縣主的眉心,逐漸擠成了一個鹹菜疙瘩。
看戲看到這樣的戲碼,她都受不了,真遇到了,哪裡能袖手旁觀,當即聲如洪鐘道:
“你繼母虐待你,你怎麼不告訴你老子去?”
薛連城滿臉惶恐,連連解釋,“夫人沒有虐待我,隻是姐姐渴了,她們都走不慣泥巴路,我不一樣,打小在鄉下腿腳快得很,才下車去小溪打水的。怪我動作太慢,她們一定是怕遲到了對縣主不尊重,才會著急得忘了我。”
受這般委屈,竟還在為欺辱她的人說話,侍女都看不下去:
“真是個單純的傻孩子!還有個人沒上車,怎麼會忘記,你繼母是故意把你拋下的啊!”
縣主則是想起了什麼,問道,“鎮國公府的老二,跟薛家一個姑娘定的娃娃親,說是這姑娘一直養在鄉下,該不會就是你吧?”
薛連城愣了愣,她和蕭旻的親事,是多年前周夫人與她娘的口頭約定,並未公開過。
長安縣主怎麼會知曉此事?
不過,不管縣主從何而知,這樣一位身份尊貴的人知情,都能給她加一重保險。
便點點頭,“是的,連城與蕭二公子確有婚約。”
圍觀的貴婦貴女們,都震驚了驚,鎮國公府的爵位世襲罔替,百年來,不知出了多少肱骨之才,遠的不說,就說現任鎮國公蕭振亭,便是大夏功績最高的武將,而大公子蕭曄,繼承了父親的驍勇善戰,不過二十五歲,戰功已經趕上父親。
人人都說,鎮國公府的好男兒,是大夏的定海神針,沒有鎮國公府,就沒有大夏的安定。
眼前這位衣著寒酸、怯懦可憐的小姑娘,竟然是鎮國公府的未來兒媳?
不管她現在如何落魄,待嫁進去,還愁不能出人頭地?
這命也太好了吧!
看到眾人的眼光,薛連城就知道,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京圈最有頭有臉的一群女人,都認識了她,周夫人再想退親,是要掂量掂量影響的。
不過,她沒注意到,人群中還有一道目光,與其他人的震驚、豔羨不一樣。
而是帶著審視、考量,仿佛另一頭狡黠而善於偽裝的母獸,在盯看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