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峰很寧靜,大概是人煙稀少,山林裡連腳印都沒有,倒是一些山林野獸的足跡時而可見,似乎將這裡當成了避禍之地。
於武當諸外院弟子,乃至是一眾逍遙穀緩刑死囚而言,武當山哪一處深山老林都可以踏足,唯有七十二峰之地,不能隨意涉足,更禁止殺戮性命,所以,就算是日日行走在深山中,每日采藥的逍遙穀一乾死囚,也從未有人入峰采藥。
從辰時出宮,一直到殘陽西下,蘇乞年幾乎走遍了青羊峰的每一個角落,他在偏僻山腰處飲山泉,於後山飛瀑下洗刀,至峰頂沐浴夕陽而眠,心境精神愈發平靜,這些時日以來積蓄的最後一分戾氣和殺伐氣,也隨著夕陽西下而散於無形。
祖竅神庭中,精神力跳動,眉心東方,第四處星竅所在生出感應,但蘇乞年依然未動,混元氣血沉凝,在皮、筋、骨、髓中遊走,雖然《龜蛇功》第九層的功力趨於圓滿,但隨著時月流逝,蘇乞年依然能夠感受到肉身體力的淬煉與精進,這是極為緩慢的,但日積月累下去,也絕對頗為可觀。
蘇乞年在壓製,自身這一段時月尋求精進,太過迅猛了,力量其實並不圓融,就如同玄陰洞前一戰,若是他一身氣血精神都混凝如一,即便是那神形真意,也不可能在滲入祖竅神庭後才被察覺,若非他身具《迷魂大法》,懾魂術締造五色熔爐,吞噬煉化一切外來無形精神,那一戰,勝負就很難預料。
而今,蘇乞年自襯,於十層《龜蛇功》,他已經練成九層,即便是現在嘗試築基,一旦成功開天辟地,也同樣能夠成為清字輩為數不多的築基第一人之一。
但既然練成了第九層《龜蛇功》,不論前人艱難,蘇乞年還是想要嘗試幾次。
加上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需要對於一身修為精神進行悉心打熬,去蕪存菁,使之純粹無瑕,蘇乞年給了自己半年,若是半年之內不能得見玄奧,也再無遺憾和執念。
最重要的是,擺脫了一身罪籍,換回一身自由,一些事情終於可以著手去做,殊不知,這幾個月過去,他心中時常難安。
這樣迷迷糊糊一夜睡去,晨露清寒,正月過去,初春的早上還是一樣的冷,蘇乞年睜開眼,躺在峰頂一塊一人來高的巨大磐石上,仰望朝陽東升,紫氣氤氳,他張口對著九天吸一口氣,什麼都沒有,倒是吞了幾口山霧,喉嚨裡清涼。
“我,是蘇乞年。”
他對著朝陽輕語,目光幽邃,不知道埋藏了幾度春秋。
半炷香後起身,刹那間,此前種種情緒煙消雲散,他恢複平靜,又成為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今年十六歲。
……
天柱峰。
彼日來與此時就不同,他收獲了更多的驚異與頷首,也行了不少禮,身為武當主峰,靜字輩以上的人物隨處可見,直到此時,他仿佛才真正踏足了這一方山土,不再如過往,總以為隻緣身在此山中。
天柱峰外院。
八卦道門前,兩名雜役道人躬身行禮,喊一聲:“見過蘇師兄。”
這是發自內心的敬畏,橫掃六大外院,一個人蓋壓諸外院年輕高手,無人再敢質疑,這短短的一個多月過去,又被十堰州護龍山莊加封為候補龍衛,並擺脫罪籍。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站在他們麵前的,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逍遙穀蘇乞兒,而是入了門牆,可以真正擔起斷絕的青羊峰一脈傳承的準掌峰弟子。
掌峰弟子,為一峰一脈大師兄。
沿著坤門走進天柱峰外院,所過之處,再沒有任何一名外院弟子阻攔,倒是有不少弟子行禮,一路下來,足足有數十人見禮,強如蘇乞年,到後來嘴角也有些抽搐。
玄武樓。
相比於白雲峰與雷石峰,這天柱峰外院的玄武樓就有些不同,蘇乞年觀摩到了濃濃的風水味道,似乎就是一座縮小的天柱峰外院,八卦道門用紫檀木,房梁用金絲楠,立柱居然是一根根雕琢有真武大帝像的漢白玉柱。
蘇乞年從未見過這樣的建築,他分明捕捉到山風吹拂,但到了這玄武樓前,就消失不見。
值守這天柱峰外院玄武樓的是一名執事道人,他看蘇乞年一眼,平靜道:“不用猜測了,這裡就是我武當真武七截劍陣的一處陣眼所在。”
真武七截劍陣!
蘇乞年挑眉,這就是傳說中,利用武當山中風水大勢,再結合七口通靈神劍,以及七七四十九口無痕寶劍締結而成的,武當名震天下的真武七截劍陣。
一處陣眼,如此重要絕密之地,就這樣輕易告訴自己?(求月票,正版訂閱支持,終於找到點感覺了,明天十步爭取早更。)(未完待續。